梓修此言一出,一旁的华颜公主勃然大怒,华颜甚得天子宠爱,自小又在皇后身边养大,在宫中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到十六岁,从来没发生过她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这萧梓修是头一个敢当面拒绝她的人,不仅拒绝,还是当着天子的面,这对华颜来说,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这一刹那间,华颜心头的愤怒像潮水般沸腾起来,看向梓修的双眸布满了戾气,若说她之前只是对萧梓修产生了兴趣,现在心头则生出一种若不能让此人心甘情愿的做自己的驸马,就要不惜一切毁掉他的念头,她华颜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许其它人得到!
不说华颜心头的愤怒,但说宋真宗闻声面色也沉了下来,这萧梓修好大的胆子,当初他那篇策论就直言不讳的指出了自己政事的各种弊端,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又这般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的好意,他到底还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天子?
天子是什么?就是上天之子,普通众生的主导者,古云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朝律法虽没有这么苛刻和不近人情,可天子的威严仍然高于一切,我不过是想让你做个驸马,你还敢拒绝?真当朕治你不得?意念落到这里,真宗面色如水,冷冷的盯着梓修开口:“萧大人,如果朕一定要赐婚于你呢?”
许是这些年来受钳制太久了,此刻的宋真宗心头有一种莫明压抑的情绪想暴发,他虽贵为天子,可当朝有江阁老和寇准等老臣在,他从不敢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上位二十年来,宋真宗除了当年强纳了肖充媛一事之外,还真没干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一是他性格有些绵软,干不出特别出格的事,二则是性格绵软的人,胆量也没那么大,他不敢乱来,以江阁老的手段和威信,如果他真敢不切一切的乱来,这个皇位只怕也坐不稳。
这些年来,坐在这张至高无上的宝座上,他不敢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却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愤怒和不满,一个坐在天子位置上、被人压制了二十年的人,心头的负面情绪可想而知,随着近几年,江阁老和寇相等人年纪渐大,已不太管朝中之事,宋真宗心头压抑的情绪也不断开始慢慢破土,发芽……
他突然想试试这些大臣们的底线,怎么试呢?直接拿江阁老开刀他当然不敢,可小小一新科状元,自己想要惩治他,问题总是不大罢,真宗对梓修的不满,从看到那篇策论就开始了,梓修的策论确实写得好,好得让他看了也忍不住想由衷的称赞几句,可赞赏之余,他心头更多的是愤怒,愤怒于一个普通学子竟敢毫不留情的批判时政。
这样大胆的学子,再有才华又如何?当朝可不缺有才之士,他宋真宗也不需要这般桀骜不驯的臣子,但这篇文章看到的人太多了,此届恩科的好文章不少,却找不到一遍能与萧梓修的策论相提并论的,他即便不愿点萧梓修为状元也不行,最后虽如大家所愿钦点了梓修为状元,心里却莫名憋了一肚子气。
琼林宴上,他一听皇后说,华颜公主看上了萧梓修,心头顿时一亮,若能让一众老臣都极为欣赏的新科状元成为他的驸马,既给自己出了一口闷气,又给华颜找到了一个才貌皆佳的如意郎君,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嗯,至于萧梓修同不同意,则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不同意?没关系,正好给他立威的机会。
“陛下,臣是读书人,这些年来一直谨记圣人教诲,圣人有语云:人,立足于世,当言而有信,一诺千金,臣早已与人定下婚约,实不敢背信,陛下若一定要赐婚于臣,臣甘愿领罪!”梓修瞧了宋真宗的一眼,知道他已然动怒,显然是想拿自己这个新科状元立威,知道今日之事不可善了,却也不可能真如皇帝之意,去做那什么劳子的驸马,为此,他双袖一拂,就地跪了下来,开口领罪。
“父皇,我记得公然违背圣旨,形同造反,按罪,该诛九族才对!”华颜公主的目光落在梓修身上,来来回回的转动了半天,口中突然冒出一句。
梓修跪在地上,垂眉敛目,对华颜公主的话仿若未闻,华颜瞧着他的模样,只觉心头更怒,她抬步走到梓修身边,蹲下身体,目光紧紧盯着梓修的面孔开口:“怎么,萧大人不怕么?”
“公主只是公主,并非我朝政事决策者,梓修该判何罪,似乎不由公主说了算。”梓修抬起头来,一脸平静的看着华颜道了一句。
“你?父皇,此子如此藐视我皇家,全然无视父皇威严,请父皇即刻下旨,诛其九族!”华颜公主被他这么一激,一时理智尽失,她面容扭曲,愤怒无比的抬目看向真宗,大声谏言,梓修眉目不动,唯有眸中讥意更浓,站在皇帝身侧的吴恩见状,直吓得胆颤心惊,只觉得这华颜公主简直是……
“华颜,退下!”好在她疯了,宋真宗还没疯,他冷冷的看了这个差不多已被宠坏的女儿一眼,冷喝了一声,华颜被他这么一喝,终于醒过神来,恨恨盯了梓修一眼,退到了一旁。
“萧大人,我再问你一句,你绝不肯做华颜的驸马,对吗?”宋真宗喝退华颜之后,目光再次落在梓修身上,又问了一句。
“臣心意已决,请陛下恕罪!”梓修答道。
“好,很好,不愧是朕的新科状元,来人,新科状元萧梓修狂悖乖谬,非圣无法,公然藐视皇家威严,立即将其拿下,打入天牢!”宋真宗连道了几个好子,随后朝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