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轩心头虽然吃惊之极,脸色神然却分毫不显,他看了耶律宗政一眼之后,先站起来朝他行了一礼,这才开口答道:“回郡王殿下,萧某以往与贵境做的生意确实不算多,但每隔两年总会做上一笔两笔,至于今年,正如殿下说的,战时虽然边贸紧张,却也是赚钱的好机会,辽宋开战,增加税收的不仅仅是辽国,我们大宋也一样,战争影响生意不说,还要增加税收,我等若不想点其它办法,日子就很难支撑下去。”
“哦,却不知萧先生做的什么生意?”耶律宗政闻声轻轻哦了一声,他径直走到江靖轩对面坐了下来,一脸兴味盈然的问。
“主要拿宋境的锦帛棉花,换些贵境的皮毛。”对方坐着,江靖轩若再站着与他说话,便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为此,耶律宗政一落座,江靖轩也跟着坐了下来,答道。
“棉花倒也罢了,我大辽冬天日长,气候寒冷,对此需求颇大,锦帛之类的,这个时候辽境还真没什么需求,既然萧先生想找赚钱的路子,我这倒是个好生意,却不知你敢不敢接?”耶律宗政的目光落在江靖轩和赵祯脸,来巡视了好几圈,随后眼珠一转,又问。
“却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生意?”靖轩问。
“粮食,我辽国现需大量粮食,你若能弄过来,每担的利润至少有一倍,你敢接吗?”耶律宗政忽然凑近江靖轩,微眯着眼开口。
“殿下说笑了,这个时候,谁敢做粮食生意,即便有这个心,我也没本事运进来。”江靖轩闻声面色不由僵了一僵,旋即苦笑着接口。
“呵呵,风险与机遇往往是并存的,敢这个时候往辽境行商的人,哪个不是提着脑袋,既然都是提着脑袋,为何不选利润最高的品种来做?”耶律宗政又坐了回去,挑起一边眉道。
“利润再高了也得有命享,我们这个时候与贵境做其它生意,确实有风险,不过被抓住了,最多就判几年监禁或流刑,可一旦敢往贵境运粮食,被抓住了就是株连几族的大罪,萧某胆子即便再大,也万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江靖轩一脸惶然的道。
他们这桌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即也没有刻意压到最低,为此,周围几桌的客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些客人听到他们的话后,一个个把头压得极低,根本往这里多看一眼,生怕一抬眼,就引来耶律宗政的注意,也要拉上他们去做粮食生意。
战期贩卖粮食,那是赤祼祼的资敌,别说运输的时候被抓住,只要让探子得知你有此意向和动机,宋庭都会直接把你抓去给一刀给咔嚓了,谁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混进宋境的探子不是。
“哎,可惜了,我还以为能碰到一个稍为有点胆识的人呢。”耶律宗政又盯着江靖轩和他身旁一言未发,垂眉低首,缩在一旁悄然喝茶的赵祯一眼,摇头叹息。
江靖轩有些讪然的笑了一笑,不再接这个话头,却是端起桌上的茶壶,拿起一个新茶杯,斟了杯茶,推到耶律宗政面前,客套的道了一句:“殿下请用茶。”
“我们鸿运居的茶水味道不错,对吧,寿春王殿下?”江靖轩适才之举纯属客套,他原以为以耶律宗政的身份,肯定不会喝这杯茶的,哪知江靖轩将杯子推过去之后,他竟是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目光却落到了一直没有开过口,本本份份扮江靖轩小厮的赵祯身上,开口道了一句。
他此言一出,鸿运居的其它客人皆大吃一惊,寿春王殿下?哪个寿春王,瞧赵祯的长相还有耶律宗政的表情,他总不可能是辽国的王爷,不是辽国的王爷,再加上其宋人的身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眼前这扮小厮状的少年,竟然是大宋的王爷?意念落到这里,鸿运居内的客人立起起身结帐,悄然朝外退去。
江靖轩和赵祯心头既惊且怒,自己这才刚进朔州城,身份就暴露了?自己来辽一事,除了曹玮之外,就只有跟着自己过来的几名铁卫知道,曹玮绝不可能泄露自己的行踪,这么说来,与他们同来的三名铁卫中有辽人的奸细?
不?不能随便怀疑身边的人,也许对方并不是真识破了自己两人的身份,只是在诈他们?必竟他们已经离开部队数日,辽人突然发现宋军中风头正盛的寿春郡王和江将军一连几日不见踪影,有些猜测也属正常,意念电转间,赵祯一脸茫然的抬起头,下意识的左右看了几眼,似乎在看谁是耶律宗政口中的那个寿春王殿下。
“王爷,却不知您,您此言何意?”江靖轩则是一脸愕然和惶然朝耶律宗政看去。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便是寿春郡王身边那位悍勇无双,入燕云之后的第一战就斩杀了我大辽勇士萧石翼的江将军吧?”耶律宗政并没有回答江靖轩的问题,而是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略带着几分戏谑之色的开口。
江靖轩和赵祯的心沉了下去,他们心头的那抹侥幸已随着耶律宗政的话和他面上的神色消失殆尽,他们的行踪确实暴露了,也就是说,自从他们进和朔州城的那一刻开始,辽人就已掌控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大概便是如此。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再想去上京打探军情的计划已然不可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突围,意念落到这里,江靖轩脸上的惶然惊愕和小心翼翼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代之的是一抹森然的冷意:“既然殿下明知我们俩的身份,你还敢只身坐到我们面前,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