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莺潜入北禅寺之后,发现偌大一个北禅寺冷冷清清,一路行来竟是没有遇到半个僧人,似是一座荒废鬼寺,让人脊背生寒。
若是往常,燕莺断不敢一人如此行事,可今日不同,每每想到朝思暮想的情郎就藏身于此,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见四下无人,她干脆是不再隐蔽身形,光明正大地朝罗盘所指方向行去。
最终来到一座偏僻之极的大殿前,殿门紧闭,其内隐隐有腐臭之气传出。
燕莺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按在殿门上往前一推,竟是没有推动,她一咬银牙,拔出剑来狠狠一劈,整个殿门立刻四分五裂。
燕莺往里一望,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只觉腹内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忍不住吐了出来,最后甚至连苦水也要吐出来。
只见殿内几乎是修罗场一般,只见无数僧人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一排排,一列列,一层层,就像是被宰杀后的猪羊。
燕莺扶着门框,浑身瘫软,竭力向外挪去,她终于知道为何满寺不见一个僧人,原来这些僧人早就被屠戮一空。
过了许久,燕莺感觉稍好一些,深呼吸了几次后,再度转头向殿内望去,只见殿内大约有百余具尸体,被分成五列、五排、四层摆放,有的僧人是死于利器,血肉模糊,也有的僧人死于羽箭,一击毙命,但大多数僧人却是神态安详,身上不见伤痕,而且身着中衣,似是在睡梦中就被人用毒夺去了性命。
燕莺的心缓缓下沉,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握住,越来越紧,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是谁杀了这些僧人,也不知道是仇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她知道罗盘明白无误地指向这里,若是林朗逃入此地躲避时,恰好遇到了那些杀人之人,不幸被牵连其中,那可让她怎么办?
燕莺不知从何处来了胆气,强忍着恶心去一具具地分辨那些尸体,当看到那张仍是沾有血迹的年轻面孔时,她顿时如遭雷击。
这张很是英俊的面庞上满是可怖神情,仿佛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令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惊骇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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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些已经彻底凝固的表情中,似乎还有那么一抹不甘。
也是,从草原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先是费尽心思混入天机阁中,又是蛰伏多年,好不容易得手之后,躲过了天机阁的衔尾追杀,眼看着胜利在望,却在最后关头栽了跟头,而且还是被殃及池鱼,他又岂能甘心。
不过再如何不甘心,也敌不过一句世事无常。
燕莺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情郎的尸体许久,竟是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将尸体从一众尸体堆里拉了出来,用袖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揽到怀中,喃喃轻语道:“林郎,我终于找到了你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林郎,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那你就先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去塞外草原,纵马放牧,到时候我要你教我吹笛子,弹琴,拉马头琴,这都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可不许反悔。”
“对了,你还答应过要娶我,要让我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女子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一柄雪亮的绣春刀刺穿了女子的胸膛,透胸而出的血红刀尖上不断有鲜血滴落,女子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大口鲜血涌出。
一名身着僧衣的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在燕莺的身后,手中握着刀柄,脸色漠然。
燕莺没有回头,只是竭力将林朗的头颅抱在怀中,手指轻轻颤抖地抚过他的苍白脸颊。
暗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子,语气冰冷道:“真是个痴情女子,可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我就只能送你一程,让你们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话音落下,他将手中绣春刀一拧一搅,然后缓缓拔刀。
燕莺的胸口血肉模糊,不过她仍是下意识地低头望向怀中之人的面庞,这名坠入情网难以自拔的女子眼神模糊,心中仍是念念“林朗”二字。
暗卫不去看已经变成尸体的一对男女,转而朝另外一个方向望去,在他视线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有一位年轻人立剑匣,一夫当关。
先前徐北游只是将偏殿内的暗卫斩杀一空,对于寺内残存的其余暗卫却是没有追杀到底的意思,这名侥幸逃得一命的暗卫不想无谓送死,于是返回这处藏尸之地,打算在撤离之前彻底毁尸灭迹,恰巧是遇到了寻到此处的燕莺。
若是平时,这名暗卫未必是燕莺的对手,可燕莺骤见情郎尸首,心智已失,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被这名暗卫偷袭得手,一刀致命。
暗卫收刀归鞘,从一个角落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油,然后回到殿内,开始往尸体上撒油,接着他又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打算将此地付之一炬。
就在此时,一道潇洒身影翩然而至,怒喝道:“好贼子,安敢如此?”
暗卫猛地转头望去,神情惊骇。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如同大鸟一般飞掠而至,暗卫在一瞬间便判断出自己绝对不是来人对手,当机立断,将手中火折子扔出之后,按住刀柄猛然向后退去。
身在半空中的男子略微停顿,屈指一弹,还未落下的火折子直接在半空中爆裂开来,接着他从天而落,朝着想要退走的暗卫的狠狠一脚踏下。
暗卫不敢掠其锋芒硬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