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慧云回到落月轩后,气得摔了一对白釉春池鸳鸯戏水牡丹瓶,犹不解恨,趴到床上哭嚎了半响,看见床头被面上和两个枕头上的鸳鸯戏水图,又像发了疯一样的寻了把剪刀上去撕剪起来。
这时候,二等丫鬟和其它小丫头并几个婆子早就被春丽远远儿的支开了,春燕在一旁惊若寒蝉,不敢上前去,只得在边上苦苦哀求劝说道:“少夫人,您小心伤了身子,倒便宜了那起子狐媚子,少夫人,您快别气了,奴婢给您倒杯茶,您消消气儿!”说着,战战兢兢的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用两手捧着颤颤巍巍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刚走到床跟前儿,史慧云一把剪刀飞过来,正载在春燕脚下的地上,吓得她“啊!”的一声,手上的茶杯应声而落,“啪”的摔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粉碎,一杯热茶水全都招呼到了她的一双脚上,直烫得她火烧一般嚎叫起来。
史慧云披散着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通红,额上青筋暴出,像要吃人一样怒视着她道:“嚎什么嚎!没用的东西,滚出去!”春燕吓得不敢再发出一丝儿声音,赶紧蹲下徒手用手把茶杯的碎渣子扫到一块儿,抓起来用裙摆兜着抖着两条腿出去了。出得房门去,跑了多远,停在一个僻静处,春燕方才放开已经咬得青紫的唇来,小声饮泣起来。
她慢慢把裙摆兜着的碎渣子都落在一棵花树下,看着自己已经被扎得血迹斑斑的一双手,慢慢忍着痛,自己把戳进了皮肉的茶杯碎渣片儿一片一片拔了出来,又挖了个坑,把这些碎茶杯渣子埋了,方才擦了擦眼泪,往回走去。
屋子里,史慧云坐在梳妆台前,春丽刚给她净完面,现在为她梳起了头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寂。史慧云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的面容,两只眼睛肿起来有核桃那么大,鼻子哭得通红,面白如纸,哪里还有半分世家贵女,侯府少夫人的气度。这时又想起美玉那张狐媚子脸和钱玉宁那个贱蹄子娇美的面容,猛的抓起梳妆台上一根才拆下头来的玉簪子惯在地上,“啪”的一声,断成了五六截。把正在给她梳头的春丽吓得抖起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少夫人息怒。”
史慧云像一头老虎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她道:“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们一个二个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盯着美玉,竟然让她的肚子大了起来,我看你们是想死。”
春丽忍着心中的恐惧道:“少夫人,奴婢都有派人盯着各房各院,奴婢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容奴婢查探一二,再行禀报。”
史慧云冷哼道:“真不知道你们吃的饭是不是全进了狗肚子里,还不快去查,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是,奴婢马上去查。”春丽连声应是,慌忙起身往外跑去。
“回来。”史慧云唤道:“休书一封,叫叶嬷嬷快回来。”春丽应是,还没有动身,史慧云又道:“算了,你去叫牛大壮今夜就套车去叶庄把叶嬷嬷给我接回来,送信太慢了。”说着丢过来一个装了银子的布袋子,刚好仍在跪着的春丽跟前。
春丽一把抓起布袋子,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进来四个二等丫鬟,秋兰,秋竹,秋菊,秋梅,几个丫鬟很有眼力劲儿,一声不吭的把整个屋子打扫了,秋兰大着胆子上前去捡起来地上碎了的玉簪子放到梳妆台上,又给史慧云梳起头来。
秋兰手巧,两三下就给史慧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去拿梳妆台上的一根金簪来要给史慧云插上。
史慧云冷眼看了半天,这时开口说道:“不用这根儿,用那根儿七宝翡翠。”
秋兰应“是”换了那根儿七宝翡翠簪插上,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史慧云偏过头去看着她道:“秋兰,你为何给本夫人梳花瓣髻。”
秋兰躬身答道:“禀少夫人,您要休息了,所以奴婢斗胆给您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史慧云双眼如刀,一丝不错的盯着她,冷凝着声音道:“大胆,本夫人明明要去看望姜姨娘(怀了孕的美玉,本命姜美玉),你竟敢说本夫人要休息了。”
秋兰仍是躬身答话:“禀少夫人,您今日太过劳累,休息一晚,必定容光焕发,到时候少夫人亲自上桂香居探望姜姨娘,姜姨娘必定感恩戴德。”
“哼,这是为何呀!”
“禀少夫人,少夫人今日晚宴时受了一些风寒,头痛鼻塞,目赤面白,不宜前去,姜姨娘已有身孕,恐过了病气。少夫人身体强健,休息一晚,必定恢复如初,肌肤饱满,气色红润,心情愉悦,到时候再去探望姜姨娘,哪个不说少夫人贤良。”
“哦,要是我明日不能恢复如初呢?”
“少夫人放心,奴婢有秘方,只一晚便可恢复。”
“好,我且信你一回,如若不能,发卖出府。”
“是,请容奴婢下去稍做准备。”秋兰扶了一礼,躬身退了下去,另外三人也跟着退了下去。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秋兰几人又回来了,每个人都断了盘子,里面有碗有碟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些什么。
秋兰请少夫人闭上眼睛,拿出碗里的东西在她脸上涂抹起来,史慧云只感到一阵清凉冰爽,刚才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不见了,秋云又用手在她头顶按起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按的,总之,史慧云感到很舒服,不一会儿功夫,秋兰已经按到了她的手上,史慧云这时只觉得通体舒畅,心里没有一点火气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