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应该是……弟控,我没说错吧?”

陈铬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弄得小船打了个旋儿,连忙收回手稳住船桨:“我们还是别相互吹捧了,友谊的小船会膨胀的。对了,你是哪里人?普通话太标准,听不出口音。”

李星阑迟疑片刻,说:“不知道,我在广东惠来被福利院收容,可能是三四岁的时候。沿海一带最早爆发丧尸灾害,或许我父母也被感染了。”

陈铬:“所以说你是天才,普通话讲得竟然没有口音。我有个香港同学,他讲普通话跟凯文半斤八两,有时候急了,两个人不讲英文讲粤语,半个字都听不懂。”

水色幽黑,月光皎洁,小船悠悠,行在这样的风景中,竟有些漂流于天际间的梦幻感觉。

夜风带来缠绵的歌声,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浅吟低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陈铬觉得那歌声十分动听,嘴唇翕张,无声地跟着她一起吟唱。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小船随水漂流,歌声逐渐远走,最终融化在夜风之中,消弭与霜露重重。

陈铬想起李星阑那强迫症般整理东西的习惯,笑了笑,轻轻接着唱出声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陈铬站在船尾,夜色如墨,橘色风灯明灭风中,朱衣黑发,双瞳点漆,翘起的唇角染上霜气微白。这个少年,笑得好像不谙世事的孩童,没有任何烦恼。

李星阑的双眸如一深潭,天际繁星闪烁,却没有一点落在他的眼里。那是一片从未有船驶入的危险水域,此刻,却反映了一名少年的身影。

竹竿触到河底,小船猛地一震,陈铬打了个趔趄,就要栽进河里。

李星阑迅速站起伸手一捞,环过后腰,稳住陈铬。

两人紧紧挨着,李星阑的下巴刚好贴在陈铬后脑,陈铬一头微卷的黑发刚刚洗过,皂角清气似有若无。

李星阑的胸肌结实硬朗,陈铬靠着他,能够感受到他心跳的跳动,平缓而有力,呼吸绵长。

小船顺流而下,两岸渐渐没了人家,光线昏暗,或许会让人难以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两人似乎同时失神,谁都没有动作。

或许过了两分钟,或许只过了十秒,李星阑的心跳骤然加速。

陈铬听见他心如擂鼓,似乎是窥见了什么秘密,脑袋像是个正在发动的蒸汽火车头,“轰隆隆”一声响,蒸汽从两个耳朵里喷出,一张脸瞬间变得绯红,手一抖,竹竿折断,掉入水中。

陈铬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过身来,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陈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在别人面前这样丢人现眼,声细如蚊:“我可能病了。”

李星阑眉目低垂,戴着半张象牙面具,月光般清冷,像是个英俊优雅的中世纪贵族。

陈铬也低着头:“心跳忽快忽慢。”

李星阑抬起头,向前走了一小步。

陈铬仍旧低着头:“有时候跳得像兔子,有时候……好像整个心脏都被弄丢了。”

李星阑伸出手,原来他之前做过好几次的奇怪动作,是想要摸摸陈铬的头。这次他终于做到了,陈铬的小卷毛柔软冰凉。

陈铬双眼泛红:“有时候就像现在一样,不能呼吸。”

李星阑手掌滑到陈铬后脑,将他的脑袋掌住,令他仰起脸对着自己,目光交汇,他终于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

“啊啊啊啊——!”

“……你。”

“什么?!”

“噗通!”

女人凄厉的嘶吼划破长夜,淹没了李星阑本来就十分低沉的语句,陈铬几乎要炸了,脚下一滑跌进水里,李星阑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状态提示:第45章 备战·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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