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乌金逐渐的被地平线吞没,光线暗了下来,天空变成了深沉的墨蓝色,一两颗星子在夜空中闪烁。
又是一天过去了。
璃火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抿了抿唇,又把杯子放了下来,外面传来白薇恭敬的声音:“大人,需要掌灯么?”
前几日白薇也在这个时辰问过,璃火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用,不过白薇每日还是会来问一遍,这位大人无论如何都怠慢不得。
正在白薇以为又会得到一句“不用”的时候,屋里传来一身有些暗哑的声音:“掌灯。”
白薇有些吃惊,但脚下的动作却不慢,把手上的盒子放到地上,双手推开门,衬着微弱的光线看到璃火的位置,摇摇的弯腰行礼,站起身后才轻轻的把盒子捡起来捧在手心,目不斜视的走向璃火,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又向璃火弯了下腰,才打开盒子,在打开的瞬间,原先昏暗的室内立刻亮了起来,不是那种摇曳的昏黄的灯火,而是恍若天上的明月的清辉。
璃火眼睛一亮,看向被璃火捧出来的成人拳头大的夜明珠,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下,道:“鲛人泪?”
白薇小心的把夜明珠放到墙上的一块金玉打造的凸起上,听了璃火的话,忙转身道:“这个倒是不知,我们这都唤它夜明珠。”
璃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白薇看到她这样子就要退下,却又听璃火道:“你们国君在何处?”
白薇一怔,璃火又补充道:“本君有事情需要和他商谈一下,不知他是否有空?”
白薇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的尴尬,璃火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听白薇急切的道:“如果大人想要见王上,我这就命人去通传,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即可。”
璃火见白薇脸上已经毫无异色,就把狐疑扔到了脑后,站起身,对着白薇道:“不必了,本君在这里打扰国君已经是麻烦国君多矣,上次竟然让国君来见本君已经有些失礼,这次本君亲自拜访即可。”
白薇听了,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咽了下去,再次弯腰道:“我为大人带路。”
璃火理所当然的跟在白薇后面。
一路上宫壁上全是点燃的油脂火把,把整座宫殿照耀的灯火通明,宫道两边是穿着铠甲拿着兵器的士兵,一路走下来,没有丝毫的动静,看起来倒是像是逼真的蜡人,尤其现在穿堂风不断的吹过,树木被吹的哗啦啦的作响,倒是有些阴森的意味,只是璃火见过比这还要恐怖的景象,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一路上习惯性的拿出了主持祭祀的时候的姿态,腰杆挺的笔直,双肩放松,目不斜视,下巴矜持的抬着,一路走来,即便腰上还带着一串铃铛儿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越来越响的乐声就更显眼了,还有隐隐约约的女子的娇俏的笑声。
白薇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璃火道:“到了?”
白薇忙回神,回了句:“还有一段路。”
在王召集美人纵酒享乐的时候,让神使大人去和王上谈,总是有些不合适的。在白薇的意识里,神使大人就是应该不沾尘埃,飘然若仙,如此荒诞的地方让神使大人去总是有些·····
白薇有些纠结,这她身为女巫,自然要对王上忠心耿耿,不含二心,即便是些微词也是不应该存在的,但是现在白薇心里是极为不愿意让神使大人踏足此地,于是对大晚上左拥右抱的王上就有些抱怨。
璃火当然不知道白薇的想法,眼睛微微转动了下,看了下眼前的建筑的的牌匾“登仙台”,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没有丝毫的潇洒飘逸的意境,而耳边的靡靡之音越发的清晰,除了女子的娇笑声,耳边还传来了少年清亮的音节。
白薇也停下脚步,回首道:“大人,我去向前请示王上?”
璃火点了点头,白薇抬步走上阶梯,登上去之后里面的一切更加的清晰了,只披这一件华服的帝非爵半躺在华丽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樽,旁边依偎着两个美人,一个美人跪坐在地上正拿着果子递到帝非爵的嘴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另外一个美人也拿着酒樽,饮了一口酒红唇贴进帝非爵的嘴唇,以唇渡酒,场中央更是有数十位的女奴穿着暴露的翩翩起舞,白薇的脸情不自禁的黑了。
帝非爵正在享受美人递过来的美酒,看似耽于美色,却在白薇站过来的第一瞬间就看了过来,俊美的脸上带上了两分的似笑非笑,耳边的珠串魅惑动人,两位美人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他的每一丝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薇。
那处是背光,两位美人只能看得出是个身材窈窕的美人,其余的皆看不太清楚,正想调笑的说一句就看到那位美人抬步走了过来,身上的穿着随之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头上的白羽清晰可见,两位美人的脸猛的一僵,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白薇看也不看那些人,只是朝着帝非爵微微躬身,道:“王上,大人在外面。”
帝非爵的脸上的放荡不羁的笑容也僵住了,白薇侍候璃火的事情谁人不知?她说的大人是何人自然不用明说了,正欲说什么,就看到门口再次来了一人,帝非爵的脸上的表情逐渐的收起,情不自禁的看过去。
其余人随着帝非爵的眼睛看过去,白薇朝着门口的方向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