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曦有些手足无措,她惊慌地看着宗唯,明明知道不该轻易地掉眼泪,却不知为何,总是会在宗唯面前忍不住就这么脆弱了。
她记得这是自己第三次在宗唯面前哭了,就像是自己十四岁之前的生命里所有的眼泪都在宗唯面前流尽了。
她越来越觉得慌乱了,老师说过,一个优秀的特工不该让自己的感情不可控,那照现在的情况,自己的感情就算是......不可控了吧!
她越看宗唯越觉得惶恐,将暗的天幕下,宗唯的脸在昏暗的天光里显得有些阴冷。他逆光站着,高大的身材显得无比的伟岸,却总有一种把所有的光芒都遮挡在身后的压迫感。
她看见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宗唯只是虚虚地握着她的手,细白的手腕在大掌里越发的纤细脆弱了。
宗唯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很安静,脸上无喜无悲亦无一丝关心的神色,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眸光里竟然能看得出几分哀伤的味道。
路禾曦只觉得场面怪异的可怕,安静的可怕。
她习惯了这几天宗唯总会笑眯眯地陪在她身边,洗衣做饭,还会讲段子和做烤鱼。他们之间的相处很轻松,聪明人之间对于这次行动不费太多精力,更多时候,宗唯说,就把这次当作是一次游玩好了。
她习惯了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宗唯总会微笑着对她,有时甚至是纵容——这种纵容很微妙,她不想接受,明明想抗拒但宗唯却是一直都不厌其烦的纵容......
路禾曦维持着自己略带惊慌的表情,脑海里却将自己的异常细细分析了个遍,她没有去想川岛芳子的影响,因为她的影响和眼前人的影响比起来,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蓦然冷了脸,这种习惯不是什么好现象,尤其是她习惯的是别人的纵容,更加让她惊恐的是那个让她习惯的人居然是宗唯——一个摸不透、实力强大的男人。
他是华北军区的总参,年仅二十一岁的华北军区总参,这背后的心机与诡谲,那里是一般人能经历的,这样一个人,自己居然就这么信任了吗?
路禾曦的心惊难忍,面上无什么表情表露得她实则早已惶惶不安了。
毕竟有人已经用死为教训告诉她,谁都不可信了。
晚风卷起地上的草屑,也卷起了路禾曦的长发,她缓缓地抬头看着宗唯,眼神中一片澄静,她看着宗唯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了,只是又想起了昨晚的噩梦。”她抽出手,走到宗唯的身边,带着几分恨意道,“川岛芳子那个人算是我的头一号敌人了,我总会杀了她!”
宗唯舒了口气,微微笑了笑,眉目间化出三分温柔四分溺爱,低声道:“嗯,到时候我帮你,杀了她。”
眼中的女孩笑得开心了些,露出了几颗白白的牙齿,明艳的眉眼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切和惶恐。
宗唯在心里不住叹息,傻丫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吗?眼中的冷漠和慌乱掩藏的那么差......连仔细辨认的功夫都不需要,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行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走吧,回去吧。”
他让开路,让路禾曦走在前面。
“哦,对了,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得去取一个情报。”路禾曦转过身,上挑的眼角和微微勾起的笑颜让她又回到了那种古灵精怪的样子。
话已至此,里面的意思宗唯自然能听的出来。
他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上午十一点还有天津饭店的饭局,可别忘了。早点回来休息吧。”
路禾曦微微一笑,点点头,指了指另一端的巷口。
“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一切小心。”
夜幕深沉,小巷的尽头已经如同鬼域般阴暗,娇小的身影三步两步就消失在了黑暗里,青石板路上连脚步声都不曾传来半分。
宗唯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他一直看着路禾曦离开的方向,他总感觉路禾曦的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宗爷。要跟着吗?”高墙上倏然就出现了一个人,轻飘飘地落地,恭敬地等在宗唯身后。那人短衣打扮,举手投足间尽显严苛训练之后的高手风范。
他没有立刻得到宗唯的回答,抬头疑惑地看了宗唯一眼,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宗唯转过身,抬步便走了,没有说一句话。
来人见状,只好跟在宗唯后面。
“宗爷,辛秘书托属下传句话。”
“说吧。”宗唯的语气平静沉稳,正是他一贯的模样,不温不火,沉静如一湖静水一般。
“是。辛秘书说让宗爷在天津行事一切慎重。还有,保护好路姑娘。”其实原话是,“让宗唯保护好路姑娘,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只是这话,辛秘书可以说,他们这些亲兵连传话都难提原意。
宗唯猛然停下脚步,手下一惊,忙恭敬地站好。
“辛慎说的?”话语里的疑问和惊讶是听的出来的。
“正是。”
他似乎隐约听见了宗爷发出一声冷笑,却又听的不太真实。
“行了。路姑娘那里就随她去吧,明天的饭局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八点,天津饭店。”
宗唯“嗯”了一声,又道,“明天上午去天津站买一张十一点回北平的票。”
“一张?”亲兵一愣,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坐车来的,怎么只买一张票?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