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了,上来了……”
最先骚动起来的,自然是那九个战战兢兢的寨丁。
这些个寨丁,是幸运的,因为饥饿而一念之间选择了跟随刘健,也因此活了下来。
但他们又是不幸的。
因为,他们实在是搞不懂刘健和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这十二个人。十二个人呀,就敢两眼眨都不眨一下地冲入几百个贼人之中。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活着逃回来,却又要喊打喊杀。
用不了多久,怕是没被贼人杀死,也要被这短毛公子吓死!
看到这叽叽歪歪的九个寨丁,没有招呼,一看到他们回来便屁颠屁颠地凑过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刘健皱皱眉头也就没说什么。
人之常情嘛,虽说慈不掌兵,但有时候,也不是总要铁面对人,不要一点人性和人情世故。
但是现在,贼寇刚刚鼓噪着还没冲上来,这些家伙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一下子让刘健怒火中烧,抬脚踢翻一人,嘴里喝道:
“郝二秋,把他们都赶回第二个临时防线,你也不要回来了,暂时就负责看管好他们,同时守好第二阵地。”
啊,郝二秋一怔,抬头看了看山坡下黑压压的人头,嘴里嗫嚅道:
“教官,我一走,你们不是又少一人吗?”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再说射完一轮箭,他们也会很快过去。快走,休得啰嗦!”
郝二秋哪里知道接下来,刘健将被迫放出大招。
而有些事情,他们可以看,反正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对于这九个还没有半点洗脑的寨丁,却是一定不能让他们看见半点端倪的。
至于他们怎么想和早就流传在外的流言流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嘴长在别人嘴上,这是世上最没有办法根除的事情。
“走哇——”
看见郝二秋还在犹豫,温若星上前推了他一把,然后顺手指了指他的伤脚。
原来,在刚才的战斗中,虽然没有人负伤,但手脚都不同程度地存在撞伤、扭伤。而最倒霉的就是郝二秋,本来已经撤了回来,却一下子把整个左脚都崴了,现在只能一只脚跳着走路。
想到这些,郝二秋忽然意识到什么,两眼不知不觉一阵湿润,扭头瞅一眼刘健,随即转身而去。
“小的们,冲,冲,那短毛,肯定带着人跑进山里去了!”
随着一声叫嚣,一个极富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嘶哑地响彻在山林之间:
“儿郎们,那狗官方才的话,尔等也听到了。那短毛海归客万里迢迢带回来的宝藏,就都被他藏在这诺大山林中了。逮住他,我们就都发财了!”
“噢噢噢,逮住短毛,吃香喝辣……”
鼓噪声中,倪六指、温若星、罗鄂生等人,突然露出一脸戾气,两眼喷火,趴在各人早就选定的战斗位置,目测着第一波嗷嗷乱叫着冲上来的贼寇,依次射出了愤怒的箭矢。
“嗖嗖嗖……”
一阵箭雨过后,最前面的贼人就像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然而,后面的贼寇,仅仅只是一愣,便又高举刀枪,口中呼呼有声地踩着尸体冲将上来。
“全体都有,撤——”
刘健见状,哪敢再有半点犹疑,当即竖起掌心,同时嘴里大声发出命令。
“教官!”
十个人连同亲随曹三毛,刚喊了一声,蓦然间便发现教官手中多出了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却不是那神枪是什么!
可是,出发时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神枪并没有在教官身上啊?
面面相觑中,猛然发现教官扭头怒视,众人顿时一缩头,转身撒开丫子跑了起来。
他娘的,反正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出山寨,教官就开始走一路变一路,又是吃的喝的,又是帐篷又是火炉,就当这一双眼睛,什么都没看见吧……
只是,温若星到底早就心底有所悟,跑着跑着,最终还是壮胆回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便看呆了:
只见教官猛然站起,甩开身上御寒的大氅,双腿挺立,平端着手中那把神枪,宛若虎牢关下的人中吕布,竟然迎着潮水般涌来的贼人,折返着倒扑过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枪响,神枪不时跳跃着冒出一缕轻焰,枪口就像一只快乐的鸟喙,伴随着轻快的节奏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一个个贼人,便开始手舞足蹈着,像一根根经不起风吹的枯草一样,纷纷倒在了教官走过去的路上。
天呐,原来神枪真的像教官在训练时说的那样,神枪,不出则已,一出必将、必将——
温若星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紧接着,倪六指、罗鄂生、范傻根等人,也一个个看傻掉了,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
“当初、当初我们真的都小瞧了这神枪啊,竟把它看得连一支弓箭都不如,真是该死,该死……”
吓傻了的,当然还有首当其冲的贼寇。
当然不仅是吓傻,更多的还有不解和愤怒,尤其是正在赶鸭子一样的络腮胡,以及那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师爷王渊。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老虎吗,竟然敢一个人冲了过来?”
“什么老虎,我的大师爷,你这次算是把老子害死了。你睁大眼睛瞧瞧,他根本就是一个魔鬼,手轻轻那么一指,指谁谁死!”
说着,络腮胡忽然干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