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心里被这番话震得一晃一晃的,她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纠结都在刹那间远去了,不管这个人是为了什么才有这一番宣言,不管他的诺言会不会长久,不管他在这个对女子极为苛刻的时代里,他此刻能这样想,就是自己的幸运了。
若是这样的男人,还不抓住,庄晏觉得自己也就太没眼光了。
晋王则大喜过望,上前揪住裴则的衣领,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则诚恳地道:“绝无戏言。”
晋王大笑几声,连道:“好!好!好!”然后又恶狠狠地道:“若你失信,我一定向皇兄参你一个言而无信!”
裴则连连称是。
庄晏觉得晋王也太小孩心性了,哪里有这种折子?
晋王妃却仍是愣愣的,似乎不相信裴则会有这样一番想法。连旁边的世子妃和何氏都不由得对庄晏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们的丈夫此刻对他们千依百顺,但也没有这样郑重其事地立誓此生只一人,她们此刻的舒心日子与娘家和晋王府的明争暗斗不无关系。
晋王妃已经笑不出来了,她甚至觉得这些话一定是裴则的开脱之词,他该是有多不喜欢庄清,才会这么贸贸然地断了自己日后的退路?天下有哪个男子能万古长夜地钟情一人?何况,论容貌庄清丝毫不逊于庄晏,也许是裴则面子薄,不好意思当着庄晏的面悔婚,那么她就再加把力:“能得方纪这样的女婿,是我们晋王府的荣幸,只是若是清姐儿因此抹了名声,想必晏姐儿也会自责不已吧!”
裴则觉得王妃果然是看不透庄晏,庄晏这种人杀伐果断,向来不会把目光局限在内宅小事上,若真是此刻让她不爽了,她马上就能置庄清于死地。
庄晏心里冷笑,眼底蓄起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晋王,似乎是请求他给自己做做主。
晋王本来就气愤王妃一直不长眼色,非要和庄晏过不去,看到庄晏这委屈地样子,心更偏到天边去了,他气哼哼地指着王妃道:“无知妇人,可还当我是一家之主?晏姐儿和裴将军的婚事不容变更,你也不想做那种美梦了,清姐儿若再不学好,就送她去太庙修行吧!”
一个王府庶女若真去了太庙,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王妃被晋王骂得失去了反应,为了这个庶女,晋王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和她翻脸了。
庄清一事不成,她就很难再通过别的事情改变这桩婚事了。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庄晏风光大嫁出去?尤其是这门亲事,起先还是自己找来的?
王妃压下心头的不满,硬邦邦道:“您是一家之主,女儿的婚事自然也是您说了算的。”
何氏和世子妃也没料到晋王在此事的态度上如此坚决,看着庄晏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变——不管现在她在府中是有多么卑微,往后她可就是大秦朝堪称“战神”的武将的妻子了,在娘家有晋王力挺,在外是手握重权的将军夫人,只要她不作死,在大秦贵妇圈也是可以横着走了。
世子妃马上换了副笑脸道:“还是大妹妹好福气,清妹妹终究是恶有恶报,大妹妹原本就不该在意的。”
何氏却道:“早就看大妹妹是有福之人。”
庄晏一一笑着受了,只是冲着何氏露出了矜贵自持的笑,又带了几分了然。
何氏被这一笑看得愣了愣。
裴则觉得庄晏这人真是有趣——在王府里装作是虫,在府外就是运筹帷幄的一条龙,偏生她还拿捏自如,不露丝毫破绽,不禁叹道,果然最难测就是妇人心了。
不过她不像母亲一样不问俗事、不善心计,以后应该过得会比母亲好许多吧。
随后裴则就与晋王定下了九月十七的日子。
庄晏装作毫无所觉得站在一旁,庄令昭也难得安静,不停地偷偷给庄晏递眼色,庄晏有些好笑。
晋王觉得在独园里商量婚礼细节,实在不吉利,就单独喊了裴则和他一起去书房议事,王妃掌管中馈,自然也跟着去了。
裴则离去时,还不忘又看了庄晏一眼,庄晏心里有事,没有察觉到裴则的目光,裴则有些失落,便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了。
独园里只剩下了身为晚辈的庄晏姐妹几个和世子妃妯娌。
庄清早就被送到了内屋里休息,庄晏也不知道她此时醒过来没有,不过这么被人下面子的事情,就算是庄清醒过来只怕也没有那个心情来晋王面前再求求情。
何氏挺着肚子,已经听了半天的戏,有些不适,便道:“我身子不舒坦,就先走一步了,三妹妹,今日大妹妹受了惊,你便送她回去吧。”
端得是体贴,不等世子妃开口,就一副长嫂的架势,把事情安排地妥妥帖帖。
世子妃被她抢了先,只能道:“还是大嫂关心妹妹们,怀着身子也不惜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何氏微笑不语。
世子妃又碰了软钉子,有些不高兴,就愤愤然地走了。
何氏也道了别,就走了。
庄晏一直看着何氏的身影远离,目光意味深长。
庄令昭没有留心庄晏的神情,她心里满满都是对庄晏的崇拜,没想到母妃说得没错!庄晏果然是个城府的,她还比她想得更聪明!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庄令昭向王妃说明的情况没错,她是在路上偶遇了裴则,才一路跟着过来的,只不过漏了一个人没说,那就是庄晏。
庄晏早起无事,在房里描着花样子,快晌午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