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内侍模拟着皇帝李治的声音念诵着溢美之词,絮絮叨叨说了半晌也没个完。宋玉听了良久,琢磨着为何不直接写太平的名字?难道太平不叫李令月?但前世李显让位诏书里分明写了这个名,这是怎么回事?她偷觑了一眼武则天,悄悄扯了扯嘴皮,总不成傻得去问老妈自己叫何名吧?
不过她也没多做深想,待到那内侍念罢,恭敬的伸出双臂领了旨意,想着是否该表示出很兴奋的模样,于是跳起来上去就把武则天挽住,蹭着她说道:“多谢阿耶,多谢娘亲!”
“恭贺公主,恭贺殿下!”一屋子的人呼啦啦跪满了地。
“都起来,都起来,婉儿你起来,你别跟我跪,我不喜欢这样。”宋玉眼见连婉儿也跪下了,慌得忙去扶她,埋怨她的拘礼。
“我也讨厌这套繁文缛节,人要真心服你,自会屈伸,那些个高门礼节只重表象,忽略了人心真意,婉儿你以后不必向公主、皇子行礼。”武则天眉开眼笑地说着坐到桌案前,仰面望着两个女孩儿,招手让她俩坐过来。
上官婉儿知道天后今个儿心情极好,她自知在宫里面须谨言慎行,只是腼腆的笑着,并不多话。
武则天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最是赞赏她这般年幼又懂事,培养起来做个贴心的可人儿,再看一眼自家闺女,聪明活泼,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这两孩子同样的聪明,都是尚需雕琢的美玉,真是梅兰秋菊,各赛胜场,两个都让她喜欢得很。
“婉儿,这里住着可还习惯?太平有没有闹腾?”说到底武则天还是担心自己女儿背地里使性子。
“娘!哪有你这么指摘自己亲生女儿的?”宋玉眼睛一瞪,对武则天跟韦如芳一样的口气颇为不满,但对武则天也只能撒撒娇了。
“太平待婉儿极好,婉儿定尽心侍奉公主。”上官婉儿正坐着答道,眼眸在宋玉脸上流连一下,毫无畏惧的正视武则天。
“谈不上侍奉,你得好好替我管管她。”武则天话方出口,宋玉再度叫道:“娘!”她这回是真不满了,私底下说也就罢了,这当着满屋子的人,一点面子也不给。
武则天见她不愉,哪儿还不知她是在好面子,这娇气的毛病就得根治,得让女儿明白些道理。她微一思付,计上心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含笑对上官婉儿道:“你陪伴太平还需时日,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来。”说罢抬头吩咐赵德顺去把东西搬来。
上官婉儿和宋玉纷纷露出好奇之色,顺目看过,但见几个粗使宦者抬了三口大箱子进来,耳边听到武则天说道:“都是些书籍,太平若是无事,你便拿些与她看看。你们搬上楼去,婉儿,你住哪间?”
“在楼上正屋。”上官婉儿迟疑了一下,轻声答着,脸上酝起来羞怯,怕武则天因她住了太平小时候的屋子不悦。
“那正好,那屋子大,放得下,你们搬上去放着就成,婉儿,回头你自己收拾。”武则天并未觉得不妥,反是顺理成章的吩咐着。
上官婉儿微微一怔,旋即感动万分,焉能听不出武则天实是给自己送了最喜欢看的书来,哪里是纯粹要她给太平看。
宋玉愕然看了半晌才总算是回过味来,见婉儿直勾勾的盯着武则天看,那眼神没有害怕和顾及,只有崇拜和敬慕。敬慕?敬慕的意思有两种,她自然而想想到的是另外一种,宋玉为自己这个看法吓了一跳,有些丧气的嘟囔道:“你对婉儿可真是好极了。”
“哟?这是在犯哪门子酸?你要是喜欢看,为娘去把天底下你想看的都给你找来。”自己女儿吃上了婉儿的醋,武则天既好气又好笑,略微有些夸张的抬高了声线,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接着沉色道:“你比婉儿幸福多了,有娘疼阿耶爱,婉儿从小没了父母,送她些你看不上的东西,有什么好跟她泛酸的?”
武则天显然是误会了,但落在宋玉耳朵里,听着却格外别扭,那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她对婉儿的好不用掩饰,想起婉曌,宋玉止不住心底酸意更甚,脸上溢出讪讪之色。
上官婉儿在旁左看右看,直觉里感到太平似乎并不是因天后对自己好而不舒服,倒像是……她左思右想,却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突见武则天脸色真的沉了,知道公主是惹了她不高兴,忙从旁转移话题道:“天后,公主尚未用早膳呢。”
武则天收回目色,看向她时已恢复一贯的和蔼,“那你去传膳。”
上官婉儿微抿了嘴,晓得她是要单独和太平说话,担忧的瞄了一眼宋玉,才起身退了出去,顺道招走了一众宫人。
“太平,你现在长大了,有些道理该让你明白。”武则天待她们都退下,语重心长地对宋玉说道:“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只要你喜欢,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公主是什么?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而你作为大唐唯一的一个公主,全天下都会紧紧盯着你的德行和品行,品行和德行是什么?那是公主所该具备的威严、宽容以及良善。但若你去跟别人争抢,那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拔高了那人的地位,本末倒置。”
“唔……我不是指婉儿,她不一样的。”武则天似乎觉得方才的举例有问题,摆了摆手掠过它,续道:“不过从这一点,就可看出你还没真正理解到你身份的含义……”
“娘!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是在吃婉儿的醋,不是嫉妒她。”宋玉呐呐的听了半晌,回过味来,连忙急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