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上官婉儿就侯在了武则天的寝宫,等候她一起上朝。
不见太平,上官婉儿担心不已,不知昨夜之后她去了哪里,天后会不会责罚了她,暗暗偷觑着正在穿衣的武则天。武则天从起塌至今也没与她说过一句话,上官婉儿更不敢发出动静,一直谨小慎微着。
“天后,该起驾了。”武则天穿戴已毕,赵德顺进内禀道。
武则天从铜镜里看了看身后侧低垂着脑袋的上官婉儿,不经意的露出一缕笑意。其实这孩子她还是由衷喜欢的,昨夜听谢瑶环的回禀,加上今晨一早就来伺候,武则天愈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不过她仍不打算理会她,毕竟犯了那么大的失误,怎也要惩治惩治,于是也没叫她,转身搭上赵德顺的手臂走了出去。
上官婉儿心怀忐忑,惴惴不安的紧随其后,武则天上车辇时,她上前在另一边扶了她。本想借此武则天能跟自己说句话,却不想武则天根本没有在意,尽自上了车辇。
上官婉儿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知是否该跟上去,踌躇不决的求助赵德顺。赵德顺最晓得武则天的心思,连打眼色与她,可上官婉儿心自难安,不敢迈步,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伸手将她给推了上去。
入了车辇,武则天端坐其中,上官婉儿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规规矩矩的坐在靠门处。压抑的气氛和那自天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上官婉儿全程都不敢正眼瞧她。
一直到了下朝,到了政事堂议完政,武则天竟没有同她说上一句半言。
上官婉儿颇感压力巨大,天后的不言不语就像冷冷的冰雕,好生令她不安,她甚至希望哪怕是天后罚了她,也不想她如此冰冷。
“委屈了?”
头顶传来武则天的询问,上官婉儿惊得奏章都从手里掉了下来,急忙惶恐的捡了起来,摇头答道:“没,没,婉儿不敢。”武则天突然主动开口,让她惊恐之余,又不免心生感动,她终是不敢抬头,站在自己的书案前,几乎要落下泪来。
“哼!”武则天闷哼一声,将手里的奏章朝桌案上随意一扔,“谢瑶环挨了一百藤。”
上官婉儿一愣,立时醒悟到她在指什么,忙绕过书案垂首道:“婉儿这就去看她。”
“把《少阳正范》和《孝子传》带上,拿去给太子。今早圣上震怒,免了他监国,他心里定然不服,你替我去看看他。”
“是。”上官婉儿虽觉有异,然也不敢追问。今日早朝圣上罢了太子监国,震动朝堂,三师及东宫臣属皆不明缘故,倒是都将此事看成是太子与天后之争的败北。
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后竟一反常态的没有亲自去看李贤,其中意味着实明显,天后是放弃了太子了吗?
上官婉儿想想就感悚然,然而此事她又管不着,只得拿了两套书先去探望谢瑶环。
方自寝室外,便听到了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似在跟谢瑶环说话。
“瑶环,对不起。”
“你不必如此,这本是我该罚。”
“瑶环,你说……我是不是该……该嫁人了?”
“太平……”
“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私心,连累了她,我跟她不可能了,不若就这样断了吧,让她安安心心的跟着我娘,以后,以后……”
“太平,你还有机会的,你说过将来等你有能力了……”
“嗯!可惜那只是以后,在我还没有资格之前,什么都是枉然。瑶环,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为了我自己,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是我的过失。”
“太平,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很欣慰了。可是太平啊,婉儿她……你实在应当跟她商量,至少应该让她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说不说有何不同呢?呵呵……公主招选驸马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何必要说出来让彼此伤心难过?”
“……”
眼泪不经意的滑落,心仿佛被石头压着,被石头慢慢的碾压,一层层把心给生生剥开。上官婉儿颓然靠住槅门,痛苦地紧紧抱着手里的书,痛彻心扉的感觉似要将她生生撕裂般。
太平已经做了选择,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就这样了呢?为了太平,什么她都愿意。
“婉儿姐姐。”一旁的小宫人担忧不已的伸手想去扶稳她,上官婉儿却猛地避开了她,转身冲出了寝宫。
里头的人察觉到了异状,启门出来就瞧见拐出门道的宫人们的衣角。外头伺候的宫人见到太平公主,慌张的俯身见礼。
“什么人来过!”宋玉脸色瞬时一白,紧张地厉声问道。
“是是是,是上官才人。”宫女被她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支支吾吾的答道。
宋玉脚下打了个踉跄,挥开来扶自己的宫人,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寝宫下候着的杜顺等人正目送上官婉儿离去,乍见宋玉踉踉跄跄的冲了下来,慌忙上前要去扶她。
“婉儿!婉儿!”一辆车辇渐行渐远,宋玉不管杜顺等人,提着裙摆追在后头,狂喝阻止,可那马车竟是不为她停步,驶得更快。
宋玉奔得甚急,脚下一绊,直直摔了出去。
“哎哟!”杜顺骇然色变,慌忙追上扶起她来,“殿下,仔细被人瞧见了啊!”令月阁的这些人平日里不会乱嚼舌根,也不会多说其他,可并不代表他们不晓得其中内情,这要是传入了天后耳中,指不定对公主又是一通责难,更何况此刻还有许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