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顺目等待宋玉开口。
宋玉斟酌片刻,点头道:“我们也回去。”
临走时,她仍是不忘。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上官婉儿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越是猜不到心里才越是忐忑难安。
这样的不安远比担心她拔了李显冠笄来得要紧,紧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仪仗将近大明宫兴安门,上官婉儿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平,你找暗格做什么?”
宋玉正兀自思索,闻言一个惊凛,忙笑道:“大户人家不都有暗格的嘛,我在想将来要藏点私。”
上官婉儿歪着头仔细地考量她此话真假,那脸上的笑意有点僵直,分明是在说谎,可若不是这样,又是什么呢?上官婉儿想不通,只知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心中不乐意道:“你别瞒我。”
“没有。”宋玉晓得她敏感得很,忙挨近她,揽过她来道:“婉儿,别瞎想,我就是看着显哥哥那样子烦死了,避着他。”
这么解释上官婉儿倒是信了几分,叹道:“就这事你也瞒着我的。”说着抬头望她,没好气道:“瑶环也跟你学坏了,撒谎都不眨眼。”
“嘿,她若要骗起人来,十个都得被她给骗到。”宋玉想想也是,以上官婉儿的聪慧也信了她的话,可见谢瑶环这个人是有多招人相信。
上官婉儿喟叹道:“太平,东宫毕竟是东宫,非比以前的英王府,你别太给东宫难堪了,于情于理总是不当。”
宋玉默然点头,是不同了......挑起帘子一线,六率甲卫手握着刀柄在眼前昂扬前行,东宫换了一主又一主,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志气。
天津桥上焚烧的滚滚浓烟仿佛还呛得人眼睛睁不开,今日他们还只能算成兄妹间的争执,可往往巨变就在其中演变。
“韦如芳会害了显哥哥的。”宋玉缓缓放下帘子来,眉头轻轻一蹙。
上官婉儿微微一愣,旋即摇头笑道:“她把自己当成了东宫主母哩。不过也是呀,她也没错。”
宋玉知道武则天不反对韦如芳如今在东宫以太子妃自居,可恰恰因此她就更不明白武则天的用意,问道:“婉儿,娘怎么就给显哥哥找韦姐姐做太子妃呢?”
上官婉儿笑道:“因为韦姐姐出身寒门呐。”
宋玉一瞬恍然,随即摇首失笑,老妈也并非天人,果然也是看不到那么远之后的事。也只有自己知道,出身寒门的韦如芳在后来是如何把李显操控在手中,为所欲为的。
上官婉儿见她冷笑,知她是不以为然,挽着她胳膊道:“显哥哥是太子了,韦姐姐身份也不比从前,你做小姑的,是否该礼尚往来些呢?”
宋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顿时失笑,伸手捏她鼻尖道:“送便送吧,唉!没想到如今的亲近关系尽要用礼尚往来四个字了。”
是否一旦身份地位不同,连亲疏关系也会跟着变得不同?纵然还在一桌上博戏,可已经都各怀心思了。
李显送了她们下车,眼见宋玉好似要去承欢殿,心头不免咯噔了一下,问道:“太平,你要去见娘么?”
宋玉点点头道:“今日的事被闹成这样,我不去难道还等着娘来揪我不成?放心好了,我去跟娘认个错,这事儿就翻篇哩。”
李显吃了一惊,哪想到她会这般好相与,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一旁的上官婉儿宽慰道:“你先回东宫吧,显哥哥,无论怎样,以后轻易别动用六率。”
李显浑身一震,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当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