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轻柔,兰香的味道隐隐飘来。
佩兰之香,幽香清远,高洁淡雅。宋玉倚着廊柱半坐在栏杆之上,呆呆地望着□□一片盛开的兰花,到底是念起了玉簪来。
色白如玉,清香怡人的玉簪花,总是三两成丛的点缀于花园之中,它的花总在夜深人静之后开放,白日并不夺人眼球,抢它花芬芳,到了夜半,它却是那独一盛开的洁白,划破了凄厉的长夜。
如莲,生泥土而不染尘埃。
如雪,冰姿雪魄,仙乐动人。
就像婉儿。
恬静,宽和,不争,遗世独立,高雅纯洁。
若将来有了自己的公主府,那定是要种满这玉簪花的。
“太平,你怎么在这儿?”低呼声传来,尚不及扭头,来人已坐到她对面,却是谢瑶环。
“怎么了?”宋玉稍抬眉眼,不愿多说他话。
谢瑶环斜头觑了觑她,“天后今夜留在大殿陪着圣上,你还傻坐在这里做什么?。”
宋玉再度抬眼,干脆把一条腿曲起,一手耷拉在膝头,又将头撇了开去,俨然是不愿搭理她。
谢瑶环低眼瞪住她,没好气的道:“婉儿回来了。”
月光在宋玉脸上投下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长长睫毛下笼着阴影,仍是一瞬不动。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谢瑶环怄她如此懦气,起身一把将她拽起。宋玉没留神,被她猛地拉了个踉跄,三步两步走稳了步伐,蹙眉温怒道:“做什么啊?”
谢瑶环却不理会她的不乐意,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拖拽着绕出了上阳宫。真要使力,宋玉绝拗不过谢瑶环,挣扎了几下,骂了几句,可谢瑶环就是不搭理自己。宋玉揪不过,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只得随她往洛阳宫内廷走去。
走着走着,宋玉发觉这方向似乎是往尚宫局去的,不由大感诧异,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谢瑶环拉着她在尚宫局宫门前停步,侧身道:“你可知道婉儿每夜都会悄悄地溜出寝殿,她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常年习武,她有什么动静,我自是会醒。你想不想知道她晚上都去了哪儿?”
宋玉一呆,下意识的仰头看了看高悬的尚宫局匾额,婉儿莫不是夜半都来了这里?她来此做什么?
“太平,我本不该泄露,可我实在无法忍受。”谢瑶环当先推开了尚宫局大门,转身道:“你当真不想知道婉儿每晚来此到底为何么?”
小跑而来的女官被谢瑶环挡在了一旁,宋玉望了望幽深的宫巷,墙根灯柱昏黄的光晕在红墙之上打上冷凝的色彩,耳边听到谢瑶环似乎在吩咐那个女官去遣走尚服局把门的宫人。
宋玉回看一眼,隐隐猜到了婉儿此刻就在尚服局。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不知婉儿去那里做什么,不知面对了婉儿,接下来会怎样。
“你不想见她吗?”谢瑶环低声问着,这么久以来,这两个人彼此都在回避着对方,饶是一块儿在一张桌案上吃饭,通常也都会找了借口避忌。偶尔在回廊下照面,相视良久,却又相对无言。别说旁人怎么想,谢瑶环就已受不了了,自晓得婉儿来此是做什么,谢瑶环便一直寻着武则天不在的机会,定要拉了太平来看一看,让她晓得婉儿待她究竟是怎样的真心。
宋玉再望向深远的长巷,眼神一暗道:“想。”
灯火迷醉的宫巷,月色在宫道上锁上了一层青霜,潜静而深沉,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一处虚空。两侧一道道朱红色的宫门紧闭,门前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照得宋玉微微闭了闭双目。
“太平,婉儿因为早朝迟到,已被天后责骂过几回。”
听了她的话,宋玉赫然抬眸,此事她根本不晓得,从那次之后,武则天再不在自己面前提及婉儿半个字。她这才猛然惊觉,自打跟武则天一起住了之后,连谢瑶环都并非时时见着,她见得最多的,反是武则天的贴身宫人团儿,那丫头,更不可能会跟自己讲婉儿的事。
“为,为什么?”宋玉暗暗懊恼,她是想着婉儿跟着武则天两点一线,便也埋首写着那个故事,竟然都不知道身边到底发生过什么。
谢瑶环苦笑一下,领着她到了尚服局的门前,踏进了园子,便瞧见尚服局大殿灯火通明。宋玉知道婉儿就在里头,心中忽的一阵悸动,迈开了脚步,却猛地被谢瑶环拉住,疑惑转目时,听她说道:“太平,你进去前,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宋玉微微皱眉,拉自己来的是她,到头来她又似乎在阻止什么?
“安西大捷,东宫出身的几个宰相今日被罢了相位,东宫想要翻身,唯有拉拢旧臣。而这些旧臣,大多都是上官仪的门生故吏,婉儿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
宋玉闻言一怔,思索着她话外旁音。谢瑶环见她认真,续道:“太平,天后用人不疑,但疑人绝不会用。婉儿若有异心,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思,哪怕是想要随你出阁,天后也绝不会允许。”
宋玉脸色倏地一白,意识她言语委婉的在表达什么,失声道:“不会的,我娘那么疼我!”
听她这么说,谢瑶环就知她还是不可能会放得下,叹口气道:“你不是看不懂,你只是不愿承认。正因她疼爱你,所以她更担心婉儿跟了你之后被人利用,反是连累得连你也变得跟太子一样与她对着干。这不是没有可能。”
宋玉眼睛一瞪,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