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撑着??”齐天睿冷笑,怒火憋得胸膛起伏,压得语声都发颤!“她打算怎么撑?跟那野男人私奔??还是在福鹤堂后头哭天喊地地生?!”
莞初赶紧摆手,“哪能就如此呢?她也是怕……”
“怕??”齐天睿腾地蹿上火来,“她还知道怕??从小养得多少尊贵,一时大了,竟是这么不知羞耻!常年累月的,真真是憋坏了不成?!深宅大院,怎的就把那龌龊东西都闷给了她??女四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没学得正正经经地做她的千金小姐,一日里只知低头不如人,香的臭的都往自己身上揽,不把自己作贱死就不能心甘!翰林齐府这门庭也真是朽透了!养出这么些个离经叛道的东西来,好一巴掌打脸!”
头一次见他气成这样,语不择言,把自己也捎带进去骂了个狠,与前一日听说是她怀孕的大度宽怀差了个十万八千里,此刻强压着火依旧暴跳如雷,那架势恨不能上去一口把秀筠跟吞吃了。语声吼得人头皮都发麻,不过好歹没撕破了嗓子,莞初心里倒有数,山墙角没窗子,待这骂声七拐八拐上到楼上、隔了帘子,秀筠听着也不会仔细。只是此刻她躲不得,只能挨着,头也昏,这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兄妹两个都已不能按平日理论,除了顺着,别无他法。
“你先消消火儿,有什么教训待把事撑过去再说。大妹妹也吓得可怜,半条命都没了,这会子,咱们何必……”
“她这么大的胆子,这么能耐的身手!有本事做,更该有本事当!”言语如此激烈,齐天睿气得一拳砸在书架上,老木头硬邦邦地顶了回来,碎了骨头的声音,瞬时就殷了血,疼得齐天睿直甩手。莞初将将被放开,手上勒得煞白的印子拉了他想看,被他一把甩开,“她可曾有打算?可曾有计较?怎的跟你说的?”
“她……也没说出些什么。”莞初明白这一问问的是与那男人的打算,小心斟酌了道,“我想着他们是通了信儿,只是秀筠的月事……”轻轻咽了一下,脸色稍稍尴尬,语声越低了些,“原本……就不按时候儿,她自己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时候还能怎么打算?便是有心要按礼行事,一计较少说也得几个月,哪还来得及?”
一连说了三个“时候儿”,漏洞百出!齐天睿哼了一声,怒火早已烧焦了,此刻瞧着眼前这个强自镇定的丫头,才觉出楼上那个胆子大,楼下这个胆子也不小!小小肩头竟是敢一力揽了过来,处变不惊,将计就计,自己的清白扔跟他随他浑绕,设了局支唤他来遮掩,若非临时折转,瞒天过海,竟是就要让她做成了!怒问,“都是你的主意??”
莞初摇摇头,又点点头,齐天睿看得气狠狠一记敲在她脑门儿上,却忘了自己的手正是肿得厉害,两个人便一道,“嘶!”
“混账丫头!事到如今,还敢跟我耍心眼儿?!”
莞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额头冲着他道,“是谁的主意又怎样?已然这个时候,还能有更妥当的法子不成?”
一句话噎得齐天睿哑口无言,那突如其来的怒火憋在胸口更觉烧灼难耐,一时迷昏,竟觉这痛都是眼前这丫头所致!回想昨日她在丫鬟们眼前做足了戏,却又一个字不曾透出去,只有他知道她有孕,只有他在为此行事,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利用他的私心诱他挺身,天大的事竟是玩在股掌之间!可恶!!
莞初看着他咬牙不语,当是他果然静了些,“相公……”
“莫要再叫我!你还知道我是你相公??”
一句闷吼,莞初小小哆嗦了一下,看他盛怒之下的脸色竟然有些泛白,手背关节上的伤殷着血肿得黑红,吓得肚子里一番想得千妥万妥的道理赶紧咽了回去。
瞧她又复了原先见了他就怯怯的模样,齐天睿恨,一把将她拢在近身,低头,鼻尖与鼻尖薄薄一张纸的距离,粉嫩嫩的唇瓣还未合拢,颤巍巍的,把他阴冷的气息都吞了进去,清凌凌的琥珀仿佛毫无防备就被他闯了进来,满满的,都是他的怒火,“你好大的胆子!瞒天过海,竟是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行事,究竟还想活不想活?!”
“不,不是……”莞初被他迫着开口,小心翼翼,近得尴尬,却又不敢避着,“大妹妹害怕,不让说,我……”干干地咽了一口,看着他的眼睛道,“也……害怕。”
“你怕什么??”
“怕你……”被他箍在怀中,莞初反手轻轻地覆在他肿得滚烫的伤手上,“此刻的样子现在府里……你是哥哥,如何能不生气……只是,上次为着天悦,你动家法,第二日一早太太就知道了。那个,倒罢了,可这件事并非你我之事,若是因着咱们不慎传了出去,大妹妹如何是好……”
近近的,听得到他咬牙的声音,眼中依旧挣着红丝,可他的伤手却没有从她手中挪开,“所以,你就自做主张,这么大的事,连个商议与计较都没有就敢赌上她的性命??”
“我……”莞初有些语塞,轻轻抿了抿唇,两只小涡认认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