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跑到了月湖,侍卫远远跟在后面没有上前,萧祁昱指了指湖说:“皇叔,你知道这个湖是什么湖吗?”
沈郁嗯了声:“不是月湖吗?”萧祁昱笑:“皇叔,你怎么知道的?一定是看我画的地图了。”这真是够自恋的,沈郁不想搭话,萧祁昱也拉着他走:“以前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想着带你来看看的。这一次走了,我们可能很长时间不能来了。”
他是挺怀念这个地方的,很多次想京师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那一年他在这里寂寞无能,这片芦苇荡是他击败铁勒的地方,于是他每每跑到这里,这里是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可以想沈郁的地方。
萧祁昱拉着他的手走在这片芦苇地里,这个季节的芦苇展出了嫩绿的牙,随风招展着,像一片片麦田,萧祁昱问他:“皇叔,好看吗?”沈郁点了下头:“好看,没有想到这里还能有这片风景。”萧祁昱笑了下:“这个月湖,这边的人叫他明珠。牧羊人每当傍晚的时候都赶着羊群来这里河水,白色的芦苇,白色的羊群很壮观,我想如果皇叔你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他这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说这么多还说不到点儿上,沈郁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萧祁昱也在咬舌,他是想要告诉他……告诉他,萧祁昱终于回头看他:“皇叔,我在边关的时候很想你,每天都想你。”刚开始的时候恨他,每天每天的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把他从边关气走了之后,他开始想他,一天比一天的想。
沈郁这次终于顿住了,他看着萧祁昱飘扬在风中的头发,伸手摸了摸:“我知道了。”头发还是黑的,可沈郁还记得这两鬓的斑白,他最初的那几天都不想看他,他那时候多想跟他说活该啊,离开了他去吃苦了吧,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很难受,他知道以他的脾气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了,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所以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了。
萧祁昱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把他轻轻的抱在了怀中:“皇叔,无论到了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不用害怕。京师的那些人交给我。”沈郁靠在他肩上点了下头:“好。”他把眼睛缓缓闭上了,心在这片暖风中和煦平静下来。
安排好了进京的时间,沈郁终于开始给魏延写信,魏延这一年一直是明哲保身的,这几个月他也一直给魏延发着军饷,所以当贺云已经叛变他时,魏延魏翼士兵就必须是他的,他必须要争取过来。
萧祁昱亲手给他磨墨:“皇叔,这封信你写吧。”是他的兵,应该由他来调派,沈郁点了下头开始想怎么写,贺云以及萧璟一定许诺过魏延太多的好处,也许他在动心中,碍于吃着自己的军饷,没有表态。在这种情况下,魏延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并不奇怪,谁都想生存下来。
沈郁铺开纸缓慢的开始写:“魏将军,这些年你守苏北,从未出错,而今一年,战火突起,你退守一角,坐拥五万雄兵、窥测天下。所有人都告诉朕,你有谋反之意,可只有朕知道,你是在观望。
忠孝不在于你,而在于朕,若朕赢了,你便效忠于朕,若朕输了,你便投靠璟王,所以你是在观望中两难决定,朕现在就告诉你,萧璟必败。”
他写的几个字笔力雄浑,豪气万丈,萧祁昱暗暗的说了声好,驰骋天下的沈郁又回来了。
沈郁看了他眼继续写:“魏将军,朕今日借王爷之笔告诉你,你是国之栋梁,朝廷之忠臣,无论你何时归还,朕都将拼弃前嫌,出宫远迎。”
沈郁写到这里停顿了下,他想他是真心的盼着魏延来,这二十多年啊,他视五冀兵马如己出,所以贺云背叛他的时候他才痛不如生,他有多希望魏延能够回来。
萧祁昱看着他道:“皇叔,你告诉他,朕也盼着他回来。写吧。”
沈郁点了下头继续写:“魏将军,王爷日夜思念你,在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停之又停,是因为想起了你们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二十多年,五冀士兵亲如一家人,他舍不得你离去。边关众将士亦舍不得与你们分开。魏将军,回京师之日,定是重整军队之时,若魏将军有安邦定国之意,我与王爷定在京师候尔等归来。”
写完了这封信,沈郁长吸了口气:“现在就看萧璟那边能给他什么好处了。”萧祁昱笑笑:“如果萧璟能够给他好处的话早就给了,魏延已经是国公,统领五万兵马,萧璟不会再让他高升一步的。从现在他大肆征兵看来,他是不想用五冀的兵马了。魏延并不傻,倘若萧璟征兵一起,便是压制他们的时候了,也许贺云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沈郁也笑了声:“贺云怕是功高震主了。萧璟暂时不会动他,可他们之间的间隙一定消不掉了,贺云这个人心胸狭窄,且心思多,他一定不会衷心的效忠萧璟,到时候两个人一定会起内讧的。”
萧祁昱笑:“好,那我们便推他们一把。”
大梁一二七年四月二十五日,明帝萧祁昱率领十五万王师自边关想京师进发,所到之处百姓欢呼,万民相拥,这是军心所致,民心所向,坐拥江山难,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非得一步一步的走过,非得一寸寸的摸过,滴过血汗,流过眼泪,这片江山才是属于你的。今时今日的沈郁与萧祁昱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