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玉以及如诗如画等人目带担忧的注视下,两人策马踏出关门。
按照秦慎的约定,关外五里之地仍属大汉境内,若是平常,这本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但此时不同以往,四处白茫茫一片尚且不说,天空还乌压压的似有大雪降临,倘若到时碰到暴风雪来临而仍未归返,大雪掩盖蹄印,不小心迷失方向,那就真是大事不妙。
出到关外,郭圣通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高冷模样,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秦慎暗暗松了一口长气。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行出里许,当武泉关在阴沉的天空下渐渐不可再见时,郭圣通陡然甩鞭催马,朝前加速奔去。
看着对方在马匹扬起的飞舞雪沫中越奔越远的身影,秦慎一愣,这贼婆娘,又想干嘛?
心中微一疑惑之际,连忙打马追赶着高喊道:“郭公子,快停下!”
然而郭圣通却仿若未闻般催马更甚。
靠!又被这婆娘耍了!秦慎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只得狠狠打马尽力跟上。
他倒不是担心对方会趁此机会狂奔数十上百里直抵匈奴怀抱。
在长达数百年的汉匈战争中,匈奴早在中原百姓心中留下了茹毛饮血残暴至极的印象,他相信还没有哪个女人会蠢到如此不知好歹,非要去投奔匈奴。
他忧虑的是这茫茫草原,若对方一个人不慎走丢,而又毫无半分野外生存能力,那就只剩唯死一途。
可惜他的马匹比起郭圣通的良驹实在相差甚远,紧紧追赶中,对方的身影最终还是不免渐渐消失在目视范围内。
该死!秦慎暗骂一声,心急如焚的循着蹄印朝前赶去。
天见可怜,在追出七八里后,对方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他视线。
秦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快速赶上,来到数丈以内正要破口喝骂以发泄胸中的无尽愤懑,却又被她此刻的反应惹得将满口斥责重新咽了回去。
郭圣通立在齐膝深的雪地,对他的到来仿若毫无所察。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两眼似专注又似失神的呆望着远处,一身银白的狐裘下,就似融入了雪白的世界,又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孑然独立。
她是孤独而无奈的!就如在关内一般,秦慎瞬间就读懂了她。
她所有的看似刁蛮任性,恣意而为,不过是一种情绪无处发泄下的变相抗争,她的看似高傲冷漠,刻薄无情,亦不过是万般无奈下的一种自我保护。
作为一个十八上下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早已嫁为人妇,更甚者,孩子都或许有了那么一两个,然而她呢?
她只能待字闺中,等待舅父某一天终于找到合适的押注对象,然后将她当做筹码般全部押上。
对自己的人生,她毫无半分抵抗能力。
或许她与刘秀曾度过看似快乐的十余载,但这其中,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刘秀迫不得已的虚与委蛇?
毕竟在刘秀心底,最爱的永远都是阴丽华。
再或者就算刘秀对她有过真心,但是任何感情和政治扯上关系,又还是单纯的感情?
秦慎忽然有点讨厌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一览无余,如果没有这种先知先觉,他可以肆意的痛骂对方,呵责对方,而不会如此刻般,还要去承担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同情。
两人的默然中不知过了多久,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碎碎雪花。
秦慎微微一叹,轻声道:“郭公子,是时候该回营了。”
郭圣通无动于衷。
秦萧皱了皱眉,再次道:“郭……”
“好美!”只等他喊出一个字,郭圣通忽然开口轻轻感叹道。
美!从来都是境由心生。
在当初云中死里逃生之际,他看到四处的古木幽幽,鸟语花香,溪流潺潺,亦曾有过这般感受,而那些景色,却也不过是寻常易见之景。
此刻听到她的感慨,秦慎深有体会的微微一笑,附和道:“确实很美!不过这却并非草原最美之际,郭公子难道没听说过《敕勒歌》?”
“《敕勒歌》?”郭圣通狐疑的缓缓回过头来。
难道《敕勒歌》不是这个时代之前的民歌?秦慎恨不得给自己心绪放松下的口无遮拦狠狠抽上一嘴巴,脸上却只能不动声色的淡笑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顿了一顿,感慨的续道:“草原的景色,要说最美还是当属夏季,以后若是郭公子有闲,大可于那时再来草原一览,不过此刻大雪似有降临意味,我俩还是快回营罢。”
“天苍苍,野茫茫……”郭圣通目露迷蒙之色的品味两遍,看向他道:“你会再陪我来?”
姑奶奶,我可伺候不起你!
秦慎心叫要命的这般想着,催促道:“郭公子,大雪马上降临,若是再不回去,到时蹄印被大雪所掩而又视线全无,我俩可就要迷失方向,能否见到明年的太阳还是两许之事,更别提甚么欣赏夏季美景,走罢!”
对他的避而不答郭圣通丝毫不以为意,就似这话本就是有口无心一般,而对他的催促,这次也是极其温顺的点了点头,转身朝马匹走去。
这小妮子能这么听话,秦慎当真是松了口大气。
此时,身后隐隐传来轰隆蹄音。
是薛玉等人不放心自己寻来了吗?秦慎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然而什么都看不到。
蹄音越来越近。
顷刻,当策骑而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