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天下第一楼的大厅中,聂风正执着剪刀,聚精会神地剪着纸,他手极巧,不一会儿,纸上的图案便惟妙惟肖。将手上又一张剪完的窗花放在一边,聂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嘴角却带着恬静而温暖的笑。
断浪在一旁想要帮好友的忙,奈何笨手笨脚,总是剪坏,一气之下将剪子丢到一边,把剪了一半看不清是何图案的纸揉成一团,狠狠地向外掷了出去。
步惊云正低着头安静地雕刻着什么,与周围的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头上冷不防被纸团砸了那么一下,终是抬起了头。只见断浪笑得一脸嚣张:“大过年的,还摆着你这张死人脸,师父看了定然也会扫兴。你倒是笑一个啊!”
“多管闲事。”步惊云说完,继续低头完成手中未尽的活计,活像面前没有断浪这个人。
断浪一边的眉毛狠狠地抽了抽,忍了又忍,方道:“你这小子果然欠揍!”要不是觉得大过年的揍人破坏气氛,他早就揍上去了!
赵华锋站在墙角看着这一幕,不解地托着脸:“断浪,你为何总是喜欢惹步惊云?”
“谁让本少爷看着他这张脸就来气!”断浪愤愤道。
“说起来,在新年里你们有什么愿望吗?”秦霜问道。
“当然是要在本少爷手中重振断家威名!我要世人提起断家便想起我断浪!”断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聂风歪了歪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能够和师父以及师兄们在一起就好了。”聂风的愿望,从来就只是要一个家,从前是与聂人王与颜盈一起,如今,这个位置自然就被嬴政等人所取代。
步惊云静默半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报仇。”反正,既然嬴政都已经知道了,是否会被聂风等人知道,他也就不在乎了。
“那报仇以后呢?”断浪追问。
“没有以后。”步惊云手中的刻刀顿了顿,雕像上被划出一道深痕。
“你该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算着和你的仇敌同归于尽吧?”断浪看着步惊云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完全不理解步惊云这种心态,有师父的指点,他难道还怕打不过自己的仇敌吗?
“与你无关。”他一个人,又哪里有什么以后?既然杀父之仇他无法忘怀,那么他必杀‘雄霸’。先前他想着‘雄霸’对他的种种好,心内总是纠结不已。现下他已想明白,既然‘雄霸’对他的恩情他也时刻惦记,在报了杀父之仇后将这条命还给‘雄霸’就是。
断浪瞥了一眼那个被步惊云刻坏的雕像:“这上面的人,应该是师父和风吧?”
一大一小两人手牵着手,十分温馨,两个人的发型及身上的衣着都已雕琢好,唯有脸部,一片空白。此时,大的那个人的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刻痕,正是方才步惊云怔愣之下刻坏的一刀。
断浪轻嗤一声,将双手别到脑后,不屑道:“口是心非!当时表现得那么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渴望得到师父的关注的吧?”继傲慢、目中无人后,断浪心中又给步惊云打上了表里不一的标签。
步惊云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将被刻坏了的雕像小心地收起。他从来不屑于掩饰什么,只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本就与旁人不同。就连他的亲生母亲玉浓也不曾了解过他。
母亲玉浓临终前曾希望他为她流泪,代表他对她有那么一点母子之情。他流不出泪,便只身一人爬到山上为她摘人参,希望她的病能好起来。可惜,玉浓想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他所做的一切玉浓也不曾真正理解,于是,玉浓带着对他的怨恨过世。可以说,除了继父霍步天,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
而这一点,他没有必要特意向断浪解释。
厅中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聂风见状,招呼众人:“大家帮我把这些窗花贴上去吧,等师父来了看着也高兴些。”
大约是因为心中有期盼的缘故,这虽是五小童中四人度过的第一个没有亲人在身边陪伴的新年,但寂寥之情倒散去不少。
***
暮色渐浓之时,几个小孩子在‘孔慈’的带领下将窗花一一贴在天下第一楼各处。
聂风跑得最是欢快,在将最后一纸寓意团圆的窗花贴上后,将小脸凑到窗户前,哈了口气。看着窗户上氤氲的白雾,又好奇地用手在上面抹了一把。
“咦?”
用衣袖揉了揉眼睛,聂风惊喜地笑道:“是师父!”
只见嬴政身着一袭镶金边黑色锦袍,整个人几乎要融入夜色中。他的左手边多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路蹦蹦跳跳,好不欢乐。
‘孔慈’笑着退下,将热腾腾的菜一一端了上来,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
幽若虽不待见嬴政的四个弟子,包括新多出来的一个拖油瓶赵华锋,但因大年夜有父亲陪伴在身边,心情颇佳,遂也没特意找碴。
“这是大小姐喜欢的糖醋里脊,这是霜少爷喜欢的麻婆豆腐,这是风少爷喜欢的韭菜炒蛋与猪肺汤,这是浪少爷喜欢的炸虾,这是赵公子喜欢的叫花鸡,这是云少爷喜欢的番茄……”
“云儿他不喜欢番茄。”嬴政忽然开口道。
‘孔慈’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