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之日的松陵江畔已经没了往日的宁静,被赶来看龙舟竞渡的人们围的水泄不通,挤挤挨挨垫着脚看得却不是江中蓄势待发的龙舟,而是江边不远处的望江台上高高坐着的太子和世家子弟们,争相一睹他们的风姿。
顾沅下了驴车时,看见的便是被侍卫挡在道旁满是期待的人群,见这群姑子下了马车,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都踮着脚挤着向前,想要多看一眼这些高贵的世家姑子。
“看,快看那一辆马车,是陇西李氏的马车,那个姑子是陇西李氏的姑子!”
“看那辆,快看那辆!是清河卢氏的姑子!长得真美!”
“那位卢氏姑子真是高贵不凡,只有这样的百年清贵世家才能教养出这样美貌高贵的姑子来!”
围在望江台边的人们已经被卢娴娘的美貌和高雅所吸引,齐齐看得失了神,口中都是仰慕和夸赞之词。
卢娴娘早已习惯这样的追捧,她下了马车,带着李慧娘等姑子们,扶着侍婢一步步款款向着望江台而去,顾沅跟在她们身后,衣着打扮都是寻常,在一众打扮华贵的姑子中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她却不在意,毫无羞惭之意,步子从容如常。
望江台上铺开数十张榻席,太子与诸位世家郎君坐在榻席上饮着酒看着松陵江上一艘艘龙舟,听到侍婢通传声,都回过头来看。只是他们的目光除了在卢娴娘身上略停了停,便都停留在走在最后的顾沅身上。
太子看了眼身后的小宦,小宦忙上前去,拦在顾沅面前:“顾氏阿沅,殿下吩咐了,让你过来。”
顾沅只得跟着小宦走到台子跟前,等她行礼之后,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榻席:“你就坐在这里,孤有话要说。”
那张榻席就在太子的席位旁,与谢轩这几位建康世家郎君相对而坐,却是这望江台上席所在,论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顾沅坐的,一时间与顾沅一道上来的姑子们都愣住了,看向顾沅的目光更加满满都是敌意和不满。
顾沅倒也不扭扭捏捏,欠了欠身,转身走到榻席上坐下,才开口道:“不知殿下唤阿沅过来有何事吩咐?”
太子吃了一口岚姬捧来的酒浆,嗤笑一声:“你这小姑不像那些世家姑子一般缩畏首畏尾,倒是有趣。”
“今日唤你过来,就是要与你再下一赌,先前那一赌,虽然你所写得绝无可能,但还要几日北境的战况才会送到,权且留你几日性命!”太子指了指望江台下的十余艘龙舟,“今日龙舟竞渡,若是这般看着也好生无趣,不如孤就与你赌一赌,就赌这下面哪一艘龙舟能够拔得头筹。”
众人没想到太子竟然是打算要与这个顾家小姑赌龙舟竞渡之事,一时哗然,议论纷纷起来,看向顾沅的目光也不由地带上些怜悯,这小姑原本跟太子赌北境战局已是必输的定居,也不过能再苟延残喘活上几日,如今太子又要与她赌上着龙舟竞渡,只怕一个不小心,今日便要丢了性命去了。
卢娴娘看了眼顾沅,轻轻一叹:“虽然是旁支,终究也是世家出身,只怪她太不自知,身份低微却偏偏要任性妄为。”
朱箐忙点头,应道:“娴娘所言极是,明明是低贱的旁支,却非要抛头露面信口雌黄,便是今日被赐死,也是活该!”
几位姑子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只有李慧娘与陆秀面露不忍,望着顾沅叹气。
顾沅也不怵,微笑着道:“殿下,若是作赌,当需有赌注,不知殿下以何为赌注?”她竟然应下了这个赌局。
太子挑了挑眉:“果然大胆,竟然这般干脆应下了。”他看了看顾沅,“孤今日还不想要你的命,等战报送来之时再拿你喂了黑豹,那才有意思。”
“那就赌五百金吧。”太子笑得放肆,“你一个小姑,只怕也没有别的可以下赌的了。”他招了招手,小宦忙让人端了数盘沉甸甸的金锭上来,放在顾沅跟前。
可是她现在连五十金都没有好吗!顾沅直想翻白眼,她现在可不是闻名天下的北燕沅夫人,她只是寄养在顾府的旁支姑子,所有的家产财帛都还在顾府掌管着,她连体己都没有,从哪里拿五百金出来放在这里与太子作赌。
见她毫无动静,一时望江台上的郎君姑子们都有些疑惑,还是朱箐先笑了起来,娇娇地说道:“阿芸,莫不是你这位族妹压根拿不出这五百金赌注来?”区区五百金,虽然已经是寻常百姓眼中的天大的财富,可对于这些世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自然不放在眼中。
一时,在座的许多郎君姑子都笑了起来,连举止端庄的卢娴娘都忍俊不禁,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只是看向顾沅的目光更是轻蔑。
谢轩微微皱眉,与身后立着的小僮吩咐了几句,小僮欠身退下,不一会便有仆从捧着数盘金送上前来,摆在太子先前吩咐人摆下的五百金旁:“此为沅小姑的五百金赌注。”
顾沅愣了,先前还在笑话顾沅的其余郎君姑子也都愣了,太子目光渐渐转冷,望向谢轩:“谢三郎莫非也想插手这赌局?”
谢轩站起身来,长身玉立身姿笔挺如松,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殿下,轩敬仰沅小姑的琴艺,送上五百金权作沅小姑这次赌局的赌注。”
顾沅愣怔地看向谢轩,她没想到谢轩会替自己出这个赌注,更是出言赞赏她,这是前世没有的事。前一世顾沅虽然费尽心思接近这些世家嫡出郎君姑子,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