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所问之事,不是沅可以多说的。“顾沅思量了一会,字斟句酌地说着,”太子妃的人选早已有了定论,沅不敢多言。“
浔阳公主的脸色分明是震惊的,太子妃一事虽然皇后心中早有人选,但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并不曾颁发诏谕,所有人都只当还未确定,谁料顾沅竟然说破了,可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你说早有定论,倒是说说是谁!”浔阳公主认定顾沅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知道是谁,才故意这样说。
顾沅不为所动:“太子妃之位事关国体,沅不敢多言。”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座云母屏风上,“陛下与皇后娘娘所思所虑无一不是为了大晋与太子殿下,自然都是好的。”
她看似答非所问,却是在赌那屏风后的人,这宫中能够指使浔阳公主召她进来试探的人不过数人,太子自然不会,那么那屏风后的人只能是太子与浔阳公主之母,当今皇后了。她的话不是说给浔阳公主听,而是说给那屏风后的皇后听的。
“我看你不过是乔张做致,分明……”浔阳公主得不到答案,很是不屑,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屏风后的人轻柔地一声:“浔阳。”打断了她的话。
“把屏风撤掉吧,我要见见这位小姑。”明明空无一人的宫殿,此时宫婢却是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将那扇屏风抬开去,露出屏风后面的人来。
屏风后是一位穿着织金凤纹丹碧绛纱罗裙华贵不可方物的中年女子,她的容貌有几分与浔阳公主相似,却是明艳如朝霞,有着远胜浔阳公主的貌美,款款向前步,来更有着浔阳公主远不能及的威严高贵,顾沅认得,她正是太子与浔阳公主之母,南晋皇后徐氏。
“皇后娘娘。”顾沅起身屈膝作礼,面色不改。只是她心里已经波浪滔天,难道真的是皇后安排了这一次见面,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
“起来吧,”皇后的语气很是温和,她坐在浔阳的身旁,微笑望着顾沅,“你很聪明。”
顾沅没有说话,她知道眼前这一位不似浔阳公主那般好应付,她不敢轻易开口,只等皇后说下去。
“我听太子说,你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曾料准了羯胡与我大晋的战事,这让人很惊奇。”皇后并没有等她回答,一边拉着浔阳的手,一边望着顾沅,“所以让浔阳召了你进宫来,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
她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温和望着顾沅:“你是吴郡顾家的姑子?”
顾沅欠身:“是,是吴郡顾家旁支。”
“听浔阳说,你爷娘早亡,一直在顾家寄养着,”皇后的语气越发亲和,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教养得不错,谈吐气度瞧着不比建康那些世家姑子逊色。”
“娘娘谬赞。”顾沅心中警钟大作,皇后召她进来,不可能只是为了闲话家常。
“听闻你大兄与姐妹也都来了建康,”皇后望着她,“你大兄如今还是东宫长史,可是如此?”
顾沅脸色一动,低下头去:“沅自幼爷娘双亡,并无兄弟姐妹,只是寄养在顾府,族兄顾潼之如今得太子殿下看重为东宫长史,族姐阿瑶阿芸也在建康顾府。”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再与顾家牵扯上了。
皇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笑容淡了几分:“你终究是个未曾出阁的小姑子,哪里有就独立门户的道理,既然你兄长姐妹都在建康,自然就该依仗他们看顾,终究你还是顾家的姑子。“
顾沅低着头,并不曾回话。
“听说你擅长丝桐,琴艺堪称大家,这倒是极好的。”皇后看出她的不情愿,脸色更是冷淡了些,语气也有些淡了,“日后你也教一教浔阳吧,她性子太过跳脱,也该静下心来了。”
浔阳公主噘着嘴:“母后,她以后就是东宫姬妾了,怎么配教导我习琴!”
东宫姬妾?!顾沅震惊地抬起头来,望着皇后与她身边坐着的浔阳公主,她们是要……
皇后嗔怪地向着浔阳公主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怎么能够如此无礼,这不是你该说的。”她向着一旁垂首而立的宫婢吩咐,“伺候公主先下去,我有话与顾家小姑说。”
浔阳公主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向着皇后屈了屈膝,这才转身,望向顾沅的时候却是满满得意的笑容:“以后你就是我皇兄的姬妾了,再卑贱不过,还是休要再有别的妄想了!”
原来,是这样。
顾沅身子轻轻颤抖着,她知道浔阳公主的恶意,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打算。也难怪,皇后确定了她有预知之能,自然是要想尽办法让她为太子所用,而一个未出阁的姑子,最好的收用无非就是纳为姬妾。
皇后的话轻轻柔柔地传过来:“原本该命人传了诏再说与你知晓的,但浔阳这孩子心直口快,既然说了也就不必遮掩着了,太子妃虽然已经定下了,但东宫却没什么得力的人打点伺候,我看你虽然身份不显,却还是知书识礼,行事也有规矩,很合我心意,太子对你也是称赞有加,再合适不过了,待我回宫便下诏纳你入宫,伺候太子左右。“
顾沅心乱如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娘娘有所不知,沅因有预知之能,自知一旦适人便会有祸事……”
只是还不等她话说完,皇后便冷笑着打断她的话:“能伺候储君乃是天大的福气,能有什么祸事,不过是无稽之谈,不必多言。”
“太子曾允诺你为东宫良媛,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