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娴娘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她一向柔弱的脸上露出一股疯狂的绝望:“是不是因为顾沅,因为她你才要对我这样决绝?!”
崔廷轻轻叹了口气:“与她无关,与旁人皆无关。阿娴,夫妻一体同心,并非算计可以得来,你算计来的也可以轻易失去,人心情意却是算计得不到的。”
卢娴娘流着泪摇着头:“一定是因为她,你从前对我没有这么狠心……”
崔廷低下头,盯着案几前的那杯浆,微微晃动的浆水中隐约可见他的样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那个血淋淋的场景一般,漫天盖地都是血,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四下里都是尸首,只有他苟延残喘地活着。而他那位素有贤名的妻室,却是狼狈地卷起细软带着侍婢上了马车仓惶往外逃去,全然不理会他恳求她带上母亲崔大夫人的话,头也不回地远远逃走了。
从前没那么狠心,是因为他还不曾记起来,不曾慢慢把这一点一滴记起来,虽然其他的记忆是一大片空白,但最后的那点记忆却是让他刻骨铭心,他对她没有情意,这一世更不想再娶她!
崔大夫人还在与妯娌说笑着,叮嘱人准备崔廷与卢娴娘爱用的吃食,侍婢却是急急过来报说:“卢家姑子已经回府去了。”
“怎么会回去了?不是留下用饭吗?”崔大夫人惊讶地道。
侍婢道:“不知,卢家姑子走得匆忙,不曾留下话来。”
崔大夫人眉头拧成个结:“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三郎又惹了她了?”她忍不住叹气,自从自家三郎几年前去了湖州,回来染了时疫,大病一场就成了这么个冷冰冰的性子,原本订了的亲事也生了这么多波折,怎么让她不操心,看来还得找三郎说一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把婚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