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监牢里还是暗无天日。
岑青从入定的状态里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牢门外的金丹真人。
“我和另外一位道友在外等了一夜,所有人都认为你会逃走。”他望向岑青道。
岑青没有回答,只觉得对面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听说有些妖,是连黑狱都关不住的。”那金丹真人意有所指地道,然后望向了一旁牢房里的张铮,“你不走,是因为他?”
“朋友落难,自然不能一走了之。”岑青平静地回答。
“妖也会懂得人类之间的感情么?”金丹真人沉默了片刻,随后挥手打开了两扇牢门,淡淡地介绍自己,“贫道玄阳子,如今忝为皇城十二护龙真人之一,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岑青怔了怔,随后才从回忆的底部挖出这个名字来,自己化形之时貌似就借用了这人的一道天雷,而且之后他还在地府告了自己一状。
玄阳子见她想起了自己,没有等她继续发愣,道:“昨夜对你又有新的处置,你既然已经恢复灵力,只需驱逐出京城即可,如若再敢踏入京都一步,定叫你碎尸万段。”
“你们怕我毁了京城?”岑青问道。
玄阳子摇了摇头。
这蛇妖凝出了神魂,而且更修习了焚天法诀,若是惹得她自爆灵力,没有哪个人愿意跟她同归于尽化为乌有。总之来说,这厮既棘手又讨厌,没有散仙地仙坐镇的情况下,最好把她赶得远远的祸害别人去。
毕竟这蛇妖表面是个女子,其实是个不惜命的疯子。
“噬魂枪还给我,我可以考虑不再回来。”岑青摊开手道。
其实玄阳子昨日才第一次见到岑青,因为先前的事情,本能地就有些讨厌她,此刻见她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便更加厌恶。只是想起陆判官的告诫,这才没有翻脸,只是冷冷地道:“噬魂枪已经送往龙虎山,有本事就自己去要吧。”
“行,算你们做的绝。”
岑青点点头,龙虎山是道门祖庭,历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自己身为蛇妖若是打上门去,想必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我是十二名金丹里唯一的散修,不管你们之间的纠葛。”玄阳子瞥了眼抑郁的岑青道,“若是没有其它事情,现在就可以启程了。”
恰在这时,张铮也正好醒来,不知是否听到了岑青先前的话,朝她望过去道:“其实,你可以单独走的。”
“嗤……”
岑青冷笑一声,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如今龙虎山打上门来,夺了自己的噬魂枪,若是当做无事轻轻揭过去,他就算白活了两辈子。
不过这话倒是没有必要跟张铮在这里讲清楚,这厮虽然被剥夺了道门门人的身份,又封去了灵力,但他活在这个世上,流着张家人的血,是张天师的后代,就不可能背叛龙虎山。
因此岑青一步跨出了牢门,对那玄阳子道:“走吧。”
自杭州前往临安,需出东门,过桐乡、嘉兴,转而向北,有三百多里。既是流徙,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以道法赶路,因此张铮披了枷锁,换了囚衣,被两个衙役押送着缓慢赶路。而岑青则什么都没有带,反正这群金丹真人和官员们恨不得早点把这位瘟神赶走,以免惊扰了临安百姓丢了自己的官职或者脑袋。
张铮与衙役们走在前方,岑青与玄阳子走在后面,岑青望见前面张铮披头散发被人牵拉着,仿佛一条落魄的丧家犬般模样就觉得郁闷。因此刚出东门便忍不住要上去拆了那枷锁,却被玄阳子跨前一步挡住了。
“道士,你要拦我?”
“你只见他形貌受苦,却不知步步因果。天人转世,带枷三百里,之后便有大大的福报。”
“如此说来,这样做还是为他好了?”岑青怔了怔,随后冷笑起来。
“我不知龙虎山的打算,但天师之位事干重大,想必也该是千磨百炼。”玄阳子淡淡道,手中扣着法诀,对岑青道,“如今已出临安,你自可随意离去。”
岑青眯起眼睛:“如果我非要一路护送他到太湖北呢?”
“祸患自招,莫怪我言之不预也。”玄阳子冷冷道,松开手中法诀,加快步伐拂袖而去。
再向前行,就是城东十里亭,亭中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捧着宝剑焦急地等待,瞧见张铮一行人,她顿时喜上眉梢,奔出亭子,遥遥地冲人喊道:“请问后面那位是不是岑青岑公子?”
“我是。”岑青见那丫鬟手中捧的是追星剑,心中便是一沉,张钰又出了什么事?
果然,那丫鬟急急地跑过来,似乎早知道岑青是个女子般把追星剑朝她手中一递,道:“我家女郎请你务必在初六成亲之日前把她救出来。”
“初六?”
“就是后天。”那丫鬟急切道,“小姐已经被软禁起来,我是偷偷地跑出来报信的,昨天到了仇王府,又听说你们被抓进大牢,差点儿把我急死,幸好问清了你们是今天出城,这才早早地赶到这里等候……”
这丫鬟是个口齿伶俐的,很快地就把事情讲了个明白,无非是张钰的父亲也处在这次漩涡中,这才急着花钱嫁女,想着即便不留在京城,也不能前往北地,因此把五月的婚期提前到了三月。
丫鬟把情况转告给岑青之后便匆匆离去,岑青站在道旁沉默。
张钰不愿嫁给方家子弟,岑青也怜惜她年纪幼小,况且只看她家中后母与父亲的态度,也知道他们之间亲情无存,只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