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背靠着鬼阴山,鬼阴山内是一座三界之间最大的监牢。
鬼魂们称其为黑狱。
黑狱并非十八层地狱,而是专门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存在。
这一日,一个青衫的少女被牛头马面押送着走进了黑狱的大门,两扇挂着一丈方圆鬼首的巨门在她背后缓缓关闭,之后再没有任何鬼魂见到她走出来,让见过那少女容貌的一众老鬼好生遗憾。
罚恶司的判决其实早在岑青到来之前就已决定,“穿界之魂”的威胁让阴司不敢擅自做主,而地府之中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便属于这鬼阴山内的黑狱了。
因此,罚恶司内的紫袍判官虽然很想按照阴司律令狠狠地教训岑青一番,但是来自阎罗殿的一道旨意中断了他审案的过程,一众枉死的鬼魂被这道旨意吓得目瞪口呆,同时又欣喜若狂,只可惜旨意的最后却将他们的兴奋兜头浇上了一盆凉水。
蛇妖岑青被镇压在黑狱。
逍遥洞一众烂污人生前罪大恶极,死后的无头魂魄则流放忘川河水,永不超生。
听到这样的最终结果,岑青身上的焚天光芒几番明灭,最后还是收敛起来。正如白无常所言,地府之中并无灵气,以他自身吸纳的灵力,造成的破坏甚至还不如拳脚。
推测中的救援依旧没有到来。
乌沉沉的锁妖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脚,地府中针对魂魄的刑具毫无用处,这种用来对付大妖魔的镣铐也只能起到一点作用——锁妖镣铐的主要作用是锁住妖魔的气机,而岑青身上却几乎没有妖气,产生作用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它乌金的材质而已。
即便如此,岑青也感觉到脑海里的几种法诀再也无法使用。
当被押解着走进黑狱,牛头马面离开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他甚至连手腕上的灵镯也无法控制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周围传来的狞笑。
最初只是一个难听的笑声,像是钝刀在慢慢地刮着毛玻璃,而后各种各样的笑声远远近近地响起来,伴随着的还有各式各样的语言,只可惜相隔的年代过于久远,岑青根本听不懂,只能大约地猜测到。无非是“又有新的鲜肉进来了”“小子哪里来的”“死吧杂碎”这种无聊且毫无意义的威胁罢了。
“嗤——”岑青看着它们凶神恶煞般地围拢过来,冷眼扫过一个个被各式各样的锁妖链紧扣在身上的妖魔,最后挑起嘴角嗤笑了一声,举起扣着镣铐的双臂,“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但是最好不要惹我,因为我现在真的很烦!”
“我的名字,叫做岑青!”
下一刻,乌金打造的锁妖镣铐在他陡然爆发的力量下断裂开来,而他的右手一挥,一杆相貌古怪的长枪便出现在手中。
“卑鄙的奴隶,终于把我放出来……啊!这是黑狱!”枪灵噬魂刚要对岑青关它禁闭的事情表示愤怒,目光却扫到周围的场景,顿时发出了小姑娘遇到强盗时的尖叫,“你这只蠢货,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到这个地方来?”
“看起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岑青抓着枪杆在头顶旋转几圈,把噬魂枪插在坚硬的土地上,结果仅仅入地了几寸,甚至当枪尖插进地面时,还碰撞出了一串闪亮的火星,“难道你不喜欢这里吗?如此多的血灵,应该能让你撑破了肚子吧。”
从第一眼看到这些妖魔的时候,岑青就已看出它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血肉之身,只是不明白在黑狱之中为何关押了这么多的妖魔。
“吼!”
一只大妖魔排众而出,它的头顶长着三颗凶恶的头颅,身上的镣铐比此间任何一个妖魔身上都要粗大,肌肉虬结有力,背后拖着一条生满尖刺的尾巴,看上去宛如史前的霸王龙。它仅仅站在那里,岑青就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它的膝盖。瞧见噬魂枪,大妖魔怒吼了一声,岑青惊讶地看到枪身上应声冒出了一只白须白发的老头儿的虚影,身上挂着破烂的兽皮,几缕稀碎的白胡子挂在唇角和下巴上,瘦巴巴的,面容看上去既愁苦又猥琐。
“你是噬魂?”岑青的眼镜儿碎了一地,直愣愣地盯着这位随身携带的老爷爷,万万无法把它与那个满口中二之气的枪灵联系起来。
大妖魔看到瘦老头儿,似乎更加的激动,连连地咆哮数声。
瘦老头回过头看了岑青一眼,低眉耷拉眼的,一脸的无奈之色,而后用古怪的语言跟那大妖魔说了几句。
大妖魔停下脚步,低头看看岑青,怒吼一声,突然弯下腰伸出门板大小的爪子朝岑青猛然抓来。
“它是一只什么玩意儿?”岑青像一根断木头般直挺挺地倒下去,看着爪子带起一阵呼啸的风从面前掠过,这才重新弹身站起来,拔出长枪对噬魂道,“你和它认识?”
“它是大力妖王,我三千年前的主人。”噬魂回到了黑狱就失去了之前嚣张傲慢的气势,在大妖魔的威压之下,畏畏缩缩地道,“它刚才在质问我,当年为什么背弃它离开了这里。”
“这大块头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岑青说话间又躲开大力妖王的几次攻击,最后干脆顺着它的尾巴跳到它的后背上,看上去像一只甩不掉的老鼠摇摇晃晃。
“这些妖魔原本就是这地界的主人,后来鬼神出现了,用战争打败了妖魔,就把它们锁在了这里。”
“那你又是怎么离开的?”
“它被神仙打败了,我自然变成了神仙的战利品。”噬魂愁眉苦脸道,“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