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枪探出,湮灭河神的一缕神魂,河水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嚎叫。
这声音虚虚荡荡,分不清位置,凡人无法听见,只有修炼出神魂的修士才能感知,声音里充溢着警告与愠怒,宛如被撩拨后的猛兽。
水面上的魂魄虚壳没入水底,波平浪静,连周围的风声都暂时停息,然而头顶上阴云堆积起来,遮去了新月和星光。
空气里再次弥漫起腐臭和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岑青握紧了噬魂枪,对狗蛋儿道:“你去张道士身边呆着,让他保护着你。”
“师尊,你要小心。”
“乖,这事儿解决之后,无论如何我也会给你弄到修行的法诀,我很多时候都缺少一个得力的助手呢。”
被岑青的一声乖叫的打了个寒战,狗蛋儿抽了抽嘴角,一路小跑跑到张铮的身旁,蹲下身子,看向愈渐上涨的水面。
“这邪神能够呼风唤雨,又能催动河水,只怕你师父这次有难了。”张铮坐直了身体,扯下耳朵里的符箓,表情凝重地对狗蛋儿道。
瞧瞧岑青这几天碰到的都是什么人吧,先是武道宗师,又是金丹真人,然后是看不穿底细的和尚,现在居然连千年道行的河神都冒出来了,这种兢兢业业的作死精神,让他不禁对未卜的前路充满忧虑——要知道他仅仅是个鲜嫩的筑基修士啊。
腥风之中,夜色黑的愈加浓郁,正如这淮水河神对生灵们的深深恶意。
听不到雷声,雨水悄无声息地倾盆而下,这河神虽然道行高深,但吞噬血食后已身化妖魔,哪敢引来一丝天雷。
雨水落下,伴着上游涌来的洪峰,河水瞬间暴涨起来,没过堤坝,一丈多高的浑浊浪头冲着村子的方向席卷而来,岑青的身躯在那浪头之下,宛如一颗小小的黑点。
“发大水了!”
虽然躲进了宗祠,但还有胆大些的村民探头探脑地向外看,此刻瞧见恶浪来袭,当即发出一声惊叫夺门而出,浑然顾不上身后的亲人。
柿树下的张铮忽地站起身来,目光炯炯,他倒是要看看岑青究竟是选择先救人还是先诛妖。
“来了!”
岑青听到了背后的惊叫,脚步依旧钉子般钉在原地,神魂光华映照四方,看清了隐藏于浊浪恶涛里的那一抹黑影,长枪前指,与那黑影重重地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之声,瞬间又被风浪遮盖下去。
洪水如万钧巨石般劈头盖下,把岑青的身形吞没下去,又如一只高高抡起的巨掌猛地拍向他身后的村子。
“糟!”
张铮脸皮抽动了一下,盯着淹没过来的巨浪,抖手展开一道灵符,化为三尺光幕,把自己和狗蛋儿遮拦进去。
草屋石墙在水势前面纸糊一般地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宗祠之中一片慌乱,壮实的男人们夺路而逃,妇孺和老人则只能紧紧地靠在墙上,绝望地看着淹没树稍的洪水排山倒海一般从天而降。
“该死的妖怪。”
张铮看到岑青不管不顾地冲入水中,喃喃地骂了一声,不知是在骂岑青还是骂河神,远远地又抛出一个法器,这法器见风即长,化成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把宗祠内众人扣在身下。洪水冲击到法器之上,像是撞响了一口破钟,嘈乱的响动让张铮心疼地嗟呀声声。
水中岑青的噬魂枪与那黑影碰撞,愕然地发现这黑影的本体居然是座一丈多高的石翁仲,自重只怕都有数万斤,此刻借着水势而来,更不知其重几许,噬魂枪扎在上面,只崩下了几片石屑,而岑青的虎口更是被反震之力震得麻木,几乎抓不住枪杆。
“卑微无知的凡人,你想要螳臂当车吗?”被噬魂枪吞噬了一片身上的黑气之后,那石翁仲没有继续攻击,在水中停下身来,黑气萦绕在石像脸庞,化为怒目阔口,声音顺着水流传入岑青的耳膜,如牛吼马啸,“吾乃淮河水神,代天守牧一方,雷霆雨露皆是天威神恩,尔逆天行事,必遭天谴。”
“小爷可不是什么凡人,明白告诉你,今天小爷就是来打劫的。”岑青没有这河神在水中说话的能耐,只能借助神魂开口,匪里匪气的,“我徒弟正好缺少点涨修为的灵药和法诀,所以你有什么灵芝人参,神兵利器,法宝道决就赶快交出来,牙崩半个不字,休怪小爷我管杀不管埋!”
“呵呵呵呵……”
石翁仲轰然的笑声中,翻腾的河水随着黑气萦绕,掀起了一个个漩涡,它面上的黑气抖动了片刻,不再维持之前威严的样子,变幻成一副贪婪的神色:“原来是传说中人间的修士……太好了,太好了……早就听说修士的血肉被灵气日日冲刷,纯净无比,吃起来比人肉更加美味,没想到今天一下子送来了两个。”
“看起来追星和杨夫人说的不错,沦入妖魔道的妖物果然只是一群蠢物,除了吞噬和争斗外根本无法交流。”岑青的手指拂过噬魂枪,想起了岳雷之前对于自己惫懒性格的批评,自嘲一笑,“不说了,开杀吧。”
手中枪杆猛地扫向背后,击碎了河神偷偷袭来的一对半人高的石像,神魂中两道法诀同时运转开来,九百年道行积蕴的灵力与妖气陡然爆发开来,旋转着溢出体表,转眼间在水中搅动成十丈方圆的大漩涡,朝着他的脚下汇集过去。下一刻,巨大的蛇尾沿着他的腰部向下延伸,舒展开来,蛇蜕化成的束胸紧紧地护着心脏,墨玉般的黑发披散在白玉般的肌肤上,青色的蛇尾笔直地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