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尚香楼回来后,媳妇出乎众人意料地宿在了我的殿里。
按理说秀男封赏大典刚结束,媳妇本应选取一位新人侍寝,以示雨露均沾。然而回宫后媳妇却执拗地说不,非要待在我这儿。
我也舍不得将自家媳妇送去小鲜肉那里,也不会傻到主动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于是便依了她,让她留在了我这里。
陪媳妇用完早膳送她去上朝后,我便拿了盘残局出来收拾,消磨时光,顺道等人。
时光飞逝,转要到正午,我等的人才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幸苦了。”
棋盘上的残局恰好也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抬头看向了眼前的萧玄。
萧玄尚是一身外出查探后还来不及换的黑衣,风尘仆仆,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疲倦,他躬身行了个礼后便站得笔直,静立在旁等着我的问话。
我问道:“查得如何了?”
萧玄道:“回殿下,据属下查探那个白玉连环应该是出自长安的作坊。”
长安是华国的国都。
我不感到惊讶,在我看到那张写着“司马惟”三个字的字条时,我便觉得此事和华国脱不了干系。
九连环是华国孩童喜爱的玩物,司马惟也是华国的皇子。
所以这个答案很合理。
我淡淡道:“只是应该?”
萧玄带着歉意道:“殿下恕罪,属下尚不能完全确定。”
“罢了,我想应是相差无几了,那么你可查出它是出自长安的什么作坊?”
“看过的人都说最有可能是长安的英工作坊。”
长安的作坊几十上百,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惜这英工作坊不在其间。
我看着面前的棋盘,漫不经心道:“似乎不是什么有名的作坊。”
萧玄道:“属下此前也未曾听说过。”
“既如此你已把白玉连环送去英工作坊求证了?”
“属下本打算如此,但很快属下便被人告知原来在八年前英工作坊便被华国查封了。”
我双眉微挑问道:“理由?”
“勾结敌国,走私军火。”
如今天下两分,华国的敌国还有谁?
不言而喻。
我听后笑了起来,从青玉棋笥里摸出了一枚白子。
萧玄问道:“殿下笑什么?”
我嘲弄道:“名不经传的手工作坊走私军火,不错,这很合理。”
萧玄低头道:“属下失职,容属下再去查探。”
我玩弄起手中的白子笑道:“不必了,我说的不是反话,这的确很合理。”
“因为有人让这一切合理,这一切便是合理的。”
言罢,我将手中的白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
白子一落,满盘黑子大势已去。
萧玄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落子,片刻后道:“属下明白了。那么殿下打算怎么办?”
我想着那封只写了“司马惟”三个字的战书,沉声道:“等。既然这盘棋已经有人落了一子,那么他便不会罢休,一定会落第二子第三子。”
萧玄道:“可任由他落子,我们无所作为似乎……”
“无为才能无不为。”
我招手对萧玄道:“看看这盘棋,你看出了什么?”
萧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黑子本有极大的优势,可如今已是苟延残喘。”
我淡淡道:“棋盘之上风云诡谲,变化莫测,但这才是下棋的趣味。最精彩的不是屡战屡胜,而是反败为胜。”
言罢我又落了一枚黑子,白棋方才所建立的优势顷刻间又化为了乌有。
“属下明白了。”
一个人下棋还是不如一个人喝酒有趣。
“你把桌上的棋收拾了吧。”
萧玄道:“是。”
沉默了片刻,犹豫了片刻,我开口道:“还有一件事你要查。”
萧玄道:“殿下请吩咐?”
“我要你查查严闻舟的酒量到底如何?”
萧玄疑惑地看着我,片刻后低声道:“属下遵旨。”
酒后吐真言是因为人醉了脑袋不清楚,以往藏在心里的话都会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但一个人如果没有醉,那么所谓的真言便是糊弄人的谎言。
本来昨日饮酒时我就有几分怀疑,却不想去查,因为和严闻舟聊天的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就冲着这点我便不愿意再去探寻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应该多几分真诚,少一些套路。
我宁愿信他不是在演戏。
但媳妇昨日无意间的一句话却又让我动摇了。
她说“我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你喜欢一个人喝闷酒了。”
那么严闻舟呢?
如果媳妇这句话没有说谎,那么严闻舟便在说谎。
我相信媳妇没有说谎,我也知道媳妇了解严闻舟,倘若严闻舟是个喜欢喝闷酒的人,媳妇定会知晓。
这点上我莫名地确信,我甚至认为媳妇了解严闻舟远甚于了解我。
毕竟就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至少我不了解七年多前的司马惟,哪里还能奢求别人了解我?
萧玄不再言语,继续默默地替我收拾桌上的棋盘,我也再无多言,只是默默地看着。
下午时我接到了一道意料之中的旨意,我的岳父大人定安侯要召见我。
皇后的丈夫死了便升为太后,皇夫的媳妇死了便升为太夫。
我的岳父大人作为上一任的皇夫及当朝陛下的亲生父亲,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夫。
可我敬爱的岳父大人并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