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近三个小时,陪着她的一名女警员安慰着她,“时间越久,说明情况越好。”
“但愿。”
终于,三个半小时过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
医生一出来,莫念尘就冲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揭下口罩,面无表情,“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因为大脑受到严重的损害,病人陷入深度昏迷,丧失了意识活动。她能不能醒来,就看她的意志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有可能醒不过来?”莫念尘的嘴唇都在哆嗦。
医生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莫念尘的腿一下子软了。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头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脑子混浊不堪,整个人都虚脱了。
易泽灵才十八岁不到,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一辈子就躺在床上?她还有大好的人生,她正值花季年华,怎么可以成为一个没有生气的植物人?
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靠着墙蹲下来,最后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上,手用力的抠着手臂,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声来。
她要怎么跟易泽田交待?她怎么对得起易泽灵的人生?
靳生赶来的时候,一如在半个月前陆云帆订婚的场景一样。那一次,她是蹲在安全门后的角落,无声的痛哭着。这一次,她依旧是那样的蹲着,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的衣服和手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缩成一团坐在那里,像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孤苦可怜。
靳生蹲下来,执起她的手,“莫小妞,看着我。”
莫念尘听到这个声音,缓缓抬起头,撞进了那双充满着担忧的眸子里,心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为什么每次狼狈的时候他都出现在她身边?为什么看到他,会觉得有了依靠?
想也没想,一下子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项里闷声哭起来。
靳生皱起了眉,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哭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了。放开她,吸了吸牌子,眼睛和鼻头都通红,睫毛上带着泪水,楚楚可人,偏偏眼神又那样的坚定。
“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带着哭过后浓浓的鼻音。
靳生把她拉起来,牵着她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给她洗着手,“遇到了这种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一双漂亮的手沾满了干涸的血,用洗手液给她搓着,血水流进了池里。
莫念尘任由他搓洗着她的手,“我可以……”
“你就不能依靠我一下吗?让我有点被需要的成就感好不好?”打断了她的话,水冲洗着她的手,终于洗干净了。
“我的事,不需要别人参与。”抽回了,转身就走。
靳生一把拉住她的手,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挫败感,“我不是别人!”
莫念尘仰头看着他,神色冷清,仿佛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刚才哭的时候那种冲动已经完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理智。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别人。”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莫小妞,你甩不掉我的。”靳生在她身后发誓般的说着,跟了上去。
莫念尘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安静睡着的易泽灵,她戴着氧气罩,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在走动着。原本一头棕色的头发已经剃掉了,大概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头发没了,一定会骂人吧。
想起认识他们兄妹俩的这一年里,她让易泽田判刑坐牢,现在又让易泽灵成了植物人。她跟他们兄妹真是八字不合,害了他们。
她多希望易泽灵还是像往常一样,染着夸张的头发,穿着夸张的衣服,大大咧咧,满口脏话。
不,易泽灵一定会醒过来的。她的人生才开始,怎么可以一直躺在这里?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她像原来一样。哪怕她再不听话,只要不躺在这里就好。
她握了握拳头,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靳生正注视着她。她没有理,径直走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植物人醒过来的例子也是有的,所以易泽灵是不是也还有醒过来的机会?”
莫念尘推开门就问医生。医生因为她不敲门就冲进来,皱了皱眉。不过想到她是为了病人才这么冲动,也没有怪罪。
“医学上是有植物人昏迷几年甚至十几年都醒过来的案例。不过这种机率很小……”
“不管多小,哪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我也一定要让她醒过来。她还那么年轻,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她不可以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您帮帮我,也帮帮她,不管多渺小的机会,我也不要放过!”莫念尘有些激动。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家属激动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也见怪不怪,只能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一条生命的。”
“那你立刻安排一下,不管是出国还是怎么样,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一定要她醒过来。如果她真这么躺一辈子,我怎么跟她父母,跟她哥交待?”如果她醒不过来,她这辈子如何能心安?
“莫小姐,你先放开我。”医生紧张的看着面前死死抓着自己肩膀的女人,明明是个娇弱的女人,怎么手劲这么大。
靳生进门就看到莫念尘激动的抓着医生的肩膀,面目狰狞,激动异常。
他冲上去拉住她,“莫小妞,松手!”
莫念尘听到他的声音,如同魔怔后清醒过来,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医生,整个人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