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晚,齐齐哈尔天气微凉。
哈雷、胡克等人研制的蒸汽机已进入了模型测试阶段。
清华书院中爆炸的声音也渐渐的频繁了起来。
好在火器厂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昼夜不停爆炸,倒是无人受到惊扰。
与真空吸气式的蒸汽机相比,以蒸汽作为动力的蒸汽机更加危险,因为前者在气压作用下,只会向内坍塌,而后者会产生向外的剧烈爆炸。
在无数次的爆炸之后,哈雷灰头土脸的抱怨道:“我还是怀念以前的蒸汽机,胡克先生,我们真的无法以真空造成的大气压强作为动力吗?”
胡克没有搭理哈雷,径自走向了爆炸后的蒸汽和烟雾中。
“不行啊,使用真空作动力,其受到气缸变形、燃烧和沸腾的效率和凝结能力的限制太大。”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哈雷转身望去,看到了梅瑴成的身影,笑道:“你怎么又来了?你爷爷知道?”
梅瑴成撇撇嘴道:“这个时辰了,爷爷早就睡下了,我偷偷跑出来的。”
自从蒸汽机研发开始以来,梅瑴成和戴言两个就经常跟着大人们一起研究,这两个孩子极有天赋,学新知识很快,脑子还灵活,因此戴梓和梅文鼎两个,也不反对孩子们来帮忙。
只是自从蒸汽机开始试制和试验之后,危险系数陡增,两人便禁止儿孙往这边来了。
戴言是个听话的,但梅瑴成可不是,偶尔还会偷偷的来一两次。
欧洲人都喜欢勇敢叛逆些的孩子,而梅瑴成的叛逆又和哈雷骨子里的冒险家精神不谋而合,所以两人倒是很合的来。
“安全阀还是需要改进。”胡克在一边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安全阀无法敏锐的感知压力变化……”
哈雷道:“或许我们可以参考法国人的办法,使用杠杆式安全阀,利用杠杆原理,在锅炉远端放上重物,而气压推动气压阀的力点为短力臂……”
“哦,住嘴吧,我知道什么是杠杆式安全阀,我也知道它的原理。”胡克拿出一个小锤子,一边在机身上敲打,一边说道。
叮叮当当了半天之后,胡克道:“这个锅炉本身的金属材质就不过关,无法承受巨大的蒸汽压力……”
“那是什么意思?”梅瑴成用英语道。
胡克看他一眼,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就是说,我们还需要更好的钢铁,更好的铸模方式,更好的金属外壁,小蠢货!”
……
第二天,整个火器厂都忙碌了起来。
匠作区的十几个大烟囱,同时冒出股股黑烟,颇有种工业革命时的既视感。
最为整个关外最权威的火器研究机构,火器厂拥有自己的炼焦间和炼铁间,挑选整个鹤岗煤矿,最优质的煤炭,配以最优质铁矿石,佐以最技艺精湛的匠人,精心呵护的像是生孩子一般产出最优质的铁锭、钢锭。
在乙字号匠作间,工人使用之前多余的沙模,又翻铸了铁模,一系列处理之后,又开始用铁模分层浇筑新的蒸汽机身。
古大匠亲自操刀灌注,他将分层铸炮的技巧,用于其上,分层最薄的不过半个指甲盖大小。其难度,不要与用大炮打一千步外一个人脑袋顶上的苹果。
戴言在一旁,给古大匠擦脑门上的冷汗,古大匠毕竟年老,往往浇铸十层左右,便精疲力竭,此时便由戴言上台,调整模具浇铸。
用铁模分层铸造,来减少火炮中白口铁的办法,本就是戴言提出,她虽然年纪不算大,但铸造技巧已经日渐成熟,浇铸的虽没古大匠纤薄,但已经好过普通匠人太多。
梅瑴成和哈雷靠墙上,看着戴梓专心致志的浇铸机身,铁水从她眼前滚滚而下,映的她的瞳孔似有火焰跳动,汗水顺着她的脑门滑下,让几缕秀发贴在了额前。
“这姑娘倒是不错。”哈雷赞叹道。
梅瑴成撇撇嘴道:“那是你没见过漂亮的。”
“怎么,你对她没兴趣?”哈雷饶有兴趣的道。
“呵呵。”梅瑴成怪笑两声,“知道云掌柜吗?关外第一美女。要讨老婆,就要找那样的。”
“引荐引荐?”哈雷俯下身子,半开玩笑的道。
“云掌柜是银行大掌柜,日理万机,比县太爷还忙,我自己想见还见不到呢。”梅瑴成说完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不过,我有画像,要吗?一两银子一副。”
两人没大没小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插科打诨。
甲字号匠作间中,戴梓坐在桌前,摆弄几个金属零件,研究如何组合才能使得机器的连接处更加稳固,洋人的钉子总让他觉得不可靠,还是要从隼牟中寻找灵感。
清华书院中,梅文鼎和胡克正自伏案计算,两人分别使用各自的数学符号和计算方式,谁都不肯让步,还时不时的互相挖苦一番。
“泰西也有类似的机器?”梅文鼎便写边问。
“远比不上我们现在设计的。塞维里蒸汽泵?巴本蒸汽泵?哼哼,两个蠢货!”胡克急速的咒骂道,同时羽毛笔和宣纸摩擦出了沙沙的声响。
“你知道在下不懂英吉利语言。”胡克和梅文鼎年纪相仿,在火器厂里也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和梅文鼎平辈相交的人。
“老夫看你,也是大有才情之人,为何一把年纪,要漂洋过海,待在大清?”梅文鼎随口问道。
胡克停笔,脸上浮现怨恨神色,口中道:“牛顿!该死的骗子,他无耻的剽窃了我的学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