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小厮在放鞭炮,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明珠最胆大,向来不怕这种活动,小时候用竹竿挑了玩得最嗨,现在年岁略长,便要顾忌小姐体面,只笼着大红猩猩毡的披风,套着白狐狸毛皮筒子在那里微笑。暖香原本要捂小宝宝的耳朵,却不料这孩子胆大,竟然一点不怕哔啵之声,不仅不

哭,还转着眼珠四下寻找。老太太又是大喜:“这孩子壮实,有胆魄,将来要做大事呢。”

众人纷纷笑开。明珠眼尖,瞧到了婴儿脖子上挂的金灿灿的长命锁半天不说话。这姐妹几个,向来不亲。小侄子满月的时候,暖香没见到其他三个明,原本还有点奇怪,后来却立即想通了。明珠眼高,托辞身体不适,染了风寒,过给小外甥不好,只叫人送了拨浪鼓状元及第金鏍子过去。其实她是刚接到高府大小姐高采薇摸骨牌的邀请,赴高门的宴会,懒得到那寒微举子家里头。明娟心高,自知衣服首饰体面贺礼具都比不过暖香,一起遇到只怕要被当成绿叶去配红花,所以赶早了一天去。而明玉人木木的,嫁的远过不来,顺了婆母的意,年下省亲一起见礼。暖香见到她果然是今日才补上了尺头蜜糖镯子等物。

老太太疼小宝疼不够,过午亲自揽着孩子哼着儿歌哄他睡。明月倒得了闲,跟大家一起去赴大嫂子的宴席。云贵总督洪家的小姐,闺名唤作彩云。还是现在京城端王妃的表侄女。几个小姑见礼,都称她为云嫂子。

“听说能诗能文,家财万贯,不知到底如何”明月先嫁人,又紧跟着养胎坐月子,和这个新嫂子不过一面之缘,并未深交,是以有此一问。明珠当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家财万贯?我自从见了高家的气派,再不认别人是有钱。”明娟微微翻了个白眼:能诗能文?文人本就相轻,女人自来相轻,这女人当了文人更加不得了了。

本来毫不关心也不在意的暖香,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伯府还真是愈来愈热闹。虽说已经嫁了三个女儿,但三个都是省事的。剩下两只斗鸡。

不过这洪家女儿,方才慈恩堂聚会不来,现在又特意相邀,把人叫到自己那里去,只怕说话玩乐是其次,显示地位和身份才是主要用意。我可以不去捧老太太的场,但你们却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总督嫡女伯府大少奶奶果然不一般,有自己单独一处小院。园中种着四季花木,如今冬季,落雪皑皑看不出什么,只有松柏苍翠,但到了春夏必定满园锦绣。园中放着一口硕大的鬼脸青大莲缸,里头的水已经结了冰,却还有假的睡莲荷花撑在那里,路两旁,过年时扎的彩花鸟幡都还没有除去,无比喜庆,很符合新婚气象。

两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在廊子下站着,看到五个人一道过来,便一边一个着手打起了帘子。暖香注意到这个两个小丫头都戴着紫英青金坠角,心道这少奶奶有钱倒不是假的。“几位终于来了,我这巴巴等着呢,点心都上齐了。”

一位年轻美貌的妇人扶着丫鬟的手笑呵呵的接了出来。花粉香浓,胭脂娇艳,妆容修的很细致,大约为着唇瓣不够丰厚,唇蜜涂得尤其多些。赤金绞丝玛瑙花流苏大钗,珠光在鬓边晃动,彩霞色嫩黄折枝玉兰花大袄,领口袖口都是五彩缂丝的二寸锁边,下着簇新的大红遍地绣碎花马面裙。人在室内却依旧戴着昭君套。手上那二寸长,涂着凤仙花油彩的指甲分外引人注目。

暖香一见便知李氏这婆母当的不威风。但凡立过规矩伺候过人,如何还养的出这么鲜艳的指甲?

“我早就想请几个小姑听听戏,打打叶子牌。今个儿好容易聚齐了。快,妈妈,招呼人坐。”她满面春风,言语常笑,几张长条桌,曲脚小高几拼在一起,摆出一个顶漂亮的铃兰宴。屋角放着流带纹鎏金薰炉。墙上福禄寿连锦大花囊。地上还有吉祥如意纹猩红出线宣州毡毯。几张待客椅子上一律搭着淡青色金丝攒四季花卉的椅袱子。

众人刚刚坐定,便有丫鬟上茶,清一色的粉彩绿豆釉西施杯。一杯茶刚尝过,还未开口评价,又有几个妈妈送来掐丝珐琅铜胎手炉,里头染着银丝细炭,每人一个放在腿上。暖香还是笑了出来,这云嫂子果然是要显示气派。云贵总督的嫡女,在家里也是千宠万爱的,如今到了婆家愈发要争长短。

这个新嫂子有些手段,刚刚进门就闹了个鸡犬不宁。新房没住几天,说那廊柱穹顶的彩绘不好看,不要茜素红,看着血渍呼啦的,要用箭头朱。李氏刚劝两句,“新房子,东西刚规制好,不能擅动”这儿媳就不吃饭,一言不合,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高僧说了,我命盘有劫,要正气凛然的箭头朱才辟邪,那颜色不正的红反而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她捏了手帕一道哭一道骂:“当初八抬大轿,三书六礼,金金贵贵把人家抬进来,这才几天就不让人家安生活了。与其这样折磨我,不如直接休了我!”

李氏气了个倒仰。她自己出身不高,儿媳来自二品大员之家,又有齐志青三令五申“务必结交笼络好这个亲家,与我伯府乃至辉儿前途大有助益”原本就没敢大立规矩,只客客气气的做婆媳算了,却不料对方更厉害。欲要说说儿子,让他振振夫纲,管教一下自己婆娘,却不料洪姑娘没刚进来没多久,来月事就把自己陪嫁丫头开了脸,还把以前少爷跟前伺候的丫鬟主动抬了妾。做足了贤惠样子。

齐明辉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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