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湖光像往常一样,浩渺千里,风浪崔巍;不同的却是,自家黄脸婆的怨气,日复一日,嚣张日甚,比起昨日又更烈更猛了!赖顺风是一个有志气没运气的苦逼男,他六岁下水,七岁就在太行山下的平湖里扎猛子,八岁便能在那些姐姐、妹妹、阿婆、阿姨的面前,光着屁股翻波戏浪,露出他那颗小小的黑黑的肚脐眼了!
时至今日,他已是龟缩在家里的一只癞蛤蟆,欲动无力,懒得动弹了!于是,他的婆娘就成天聒噪不休:
“懒汉子,皮癞子,怎么还不出去打鱼!你成天像头懒猪困在家里,等死么!你也不为你的这群狗崽子们,想一想未来,他们难道也跟着你躺在床上,喝西北风等死吗……”
听着这些如同锥心也似苦闷的话,赖顺风长吁短叹,辗转反侧,最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竟如听着钟声混日子的懒僧,齁齁大睡,还发出了地动山摇的鼾声!因此,他那狂躁不安的婆娘,挎着一篮子脏衣服,摔门而去,并发出了这样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作孽喽!困死去!”
而事实上,他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不过被困在这样一个茫茫无际的水湾里,英雄不得志,无用武之地而已;十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汉子的时候,就曾率领过平湖湾的大小渔船,巡湖打鱼。那个时候的他,首当其中站立船头,看着浩荡船队,满湖劳作,心潮澎湃之情自不必言,并连声感慨:
“壮哉,壮哉!”
那时节,所有平湖湾里的渔民,都尊他一声:赖大哥!并且,每个渔夫早出晚归跟着他,也都满载而归,出粜的鱼鲜品种齐全,收入可观,大家的生活日新月异,风生水起。
可是,好景不长,那年平湖对岸的乌龙岛上,突然来了一伙强盗,为首一个叫鳌石天的强盗,绰号“钻山豹”,他聚集着六七百人,占住乌龙岛,打家劫舍,也不允许平湖湾里的渔民去湖深里打鱼,否则他们就杀人放火,抢船抢物;见此,赖顺风便召集渔民,准备去攻打这帮强盗。
谁想,这帮渔民有好处的事情一呼百应,玩命斗殴的凶险,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力;为此,他们忍气吞声,只好在平湖湾里,这一个巴掌大的水域里打鱼。自然,比起之前的满湖捕捞,而今大家收获寥寥,日子也大不如从前;很多人到最后都迫不得已改了行,上岸去开荒拓土,另谋生路去了!
而赖顺风十几年如一日,困在家里唉声叹气,孤掌难鸣!今天,他又在家里睡懒觉,婆娘唠叨了一阵后,洗衣服去了。没过多久,却又忽然听得舱门被人打得山响,他还以为是他那个难缠的婆娘,又回来闹事了!因此,他索性把被子蒙了头,不理不睬。
而这时,舱门被打得更急、更响,似乎有不把他轰起来不罢休的气势;于是,他翻身而起,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把这十几年的怨火发泄一通。便去床下抓了一条大木棒,怒气冲冲跑去将窗门一拉,手中棍棒一挥,朝着门外扫了出去!
“啊呀!”立即,传来嗒的一声,他挥出的棒子,竟被来人抓住了。定睛一看,才发现,立在门口的不是他家婆娘,而是一个清清瘦瘦的青年汉子;他手中提着一柄松纹古剑,双眼如电般盯着他。
这时,立在青年汉子身后摆渡的老人姜大爷,高声叫着说:
“咋的呢!大白天睡在家里,也不吭一声,冤枉人家敲了许久的门;开门也不说一句好话,当头就是一棒子……”
见是他带过来的人,赖顺风怒气顿消,并转怒为喜,“姜大爷,原来是你们!”他笑着说,“我还以为,又是我那婆娘,要跟我吵闹呢!因此,我便绰条棒子,想好好修理修理她!快进来坐,快进来坐!”说着就要让他们进来。
姜大爷笑盈盈地看着他,“是自家婆娘更不能打!”他说,“过日子,打架那里就能了事!”他又换过郑重的语气来,指着刚才抓住他挥来的木棍的青年剑客说,“这位少侠叫南剑,刚才渡船上被那伙强盗,劫去了心爱的姑娘,现在他要去把他心上人要回来,你出趟舢板子送他一送;就当做做好事,帮帮人家,你知道,叫其他的人,都是不敢去的了!”
“这样啊!”赖顺风再次打量着南剑,一本正经地点一点头说,“小兄弟,去打贼可不是好玩的事!哪里有六七百喽啰,为头的强盗武艺高强,你这样一个人一把剑,能顶什么用!”
南剑冷冷地打量着他,但见他黝黑的面上,长着一个牛胆也似的大鼻子;他知道,凡是长这种鼻子的人,都很讲义气,也很有胆识。再看他那两条又粗又壮的毛茸茸胳膊,南剑更满意,因为,长着这样一双手臂的人,通常都是天生神力的人。因此,他就这样激他:
“兄长不敢去就算了,把你的小舢板借我一条,别说是六七百人,就算六七千人,这一次我去了,也要端了他的老巢!”
“嘿!你小看我!去可以,”他说,“你得给我五十两银子!”见南剑冷冷地瞧着自己,到让他感觉到自己不英雄了,因此,他又解释说,“不是我要你的,我家婆娘是个钱痨,你要不给他点钱,她是不肯放我走的!”
咣当一声,南剑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将腰间满满一袋子钱,撂在他船舱里右面的一块案板上。赖顺风从砸在案板上,发出山响的钱袋子上抬起脸来,心里却讶异地说,乖乖这一袋子,别说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