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与男子不就是断袖么?
他想着就打了个寒颤。
年子再不敢多言,赶紧挥出马鞭,轻叱一声,马车很快也出了望乔街。
坐在马车里的孟由隔着布帘,并不知道年子脸上那一边暗忖一边千变万化的神色,他坐在马车里,斜靠着软软的大迎枕。
马车两侧也各放着另两个大迎枕,其中一个大迎枕上用丝线绣着一幅如同画出来的图案。
图案里描绘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将军卸甲归家,正端坐在铜镜前,高束的青丝已解下,披散在背后及腰,梳妆台上放着胭脂水粉,也有一盒上等的螺子黛。
她眉目精致,看着铜镜中的自已顾盼生姿,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像是终于能恢复女儿身的喜悦,也像是卸甲归家便能嫁个如意郎君。
孟由眼眸一直落在这个大迎枕上的图案,末了将大迎枕取了过来,入在膝上,他的指尖慢慢移到图案里的人儿的脸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人儿的芙蓉美颜,眸色渐深:
“总有一日,你会是我的……”
冰未出去找玉拾的时候,并未找到玉拾,而是在后追上来找他的连城遇上了。
将罗恭的话传达给连城,让连城转告玉拾之后,冰未便很快回到望乔酒楼玖号雅间。
冰未行至罗恭身侧,弯腰在罗恭耳边低声道:
“没见到千户大人,不过遇到了来找属下的连城,属下让连城转问千户大人了。”
冰未说完,便站直了身躯,目不斜视地照老样子站在罗恭的后侧方。
罗恭则是在听到连城去找冰未的时候,心中的某一根弦突然就动了下,他招冰未附耳过来:
“你看看,玉千户是否还在望乔酒楼。”
冰未有点怔。
玉拾在望乔酒楼?
罗恭看了眼全神贯注在歌舞上的汪海父子三人,又对仍保持着弯腰附耳靠近他的姿势,不禁多说了两句:
“你前脚刚出去,连城便后脚追出望乔酒楼找你,这说明玉千户一直在关注着我们,你去看看玉千户是否还在,倘若在,你让玉千户多留意孟府的动静,倘若不在,你便直接到孟府去,看有什么可帮得上忙的,务必……护好玉千户。”
这么长的一段话,倘若冰未还没能明白,那他就该被踢出罗恭左右了。
看着冰未刚进来又回去的情况,汪海不禁笑道:
“大人公务如此繁忙,却还来赴汪某之邀,实在是汪某的荣幸,以前便听叔父说过,罗指挥使大人最是体恤民心,很是值得相交的朝中栋梁,今日一会,果不其然!”
又是恭维,又是刺探,还搬出了殷国公汪京玉来,罗恭俊美的五官没什么变化,仍是淡淡的语调:
“倒是不知殷国公竟是对本座有这般高的评价,回楚京之后,本座还真得请殷国公好好地大喝一场!”
汪中源将目光自扭腰扭得万千风姿的欢欢身上收回,咧着嘴对罗恭笑道:
“大人,这望乔酒楼之所以能成为望乔街,甚至整个乔水码头远近驰名的酒楼,不仅是酒楼的山珍海味鲜嫩美妙,让人垂涎欲滴,还要数酒楼后面的水阁最得人心!”
水阁?
罗恭淡淡扫了汪中源一眼,总觉得重头戏好像要出场了。
汪中源说完,见罗恭没有应话,他不禁有些拿不准罗恭的喜好厌恶,于是也顿停在这里,有点无措地看向自已的父亲。
汪海虽也同样拿捏不到罗恭的心理,便年长一辈,怎么着也比汪中源见多了风浪,遇事处事更沉稳,压下心中的不确定,附和起汪中源的话来:
“望乔酒楼后的水阁确实是南黎一绝,更是望乔酒楼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许多人为观水阁,在水阁一醉方休一回,皆不惜远道而来,大人既然来了南黎府,又到了这望乔酒楼,不如用完晚膳之后,汪某为大人安排一场水阁酒宴?”
汪中通只看了汪海,见汪海并未对他假以辞色,他想要出口相帮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便绕了回去,没再打算出声。
而且依汪中通看着,只怕他的父亲与三弟皆是打了什么主意的。
他从未参与,那就索性当个局外人。
反正荣辱成败,大约也与他这个汪家大少爷无关。
汪海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且还诚心诚意的相邀,美其名更是为了罗恭不虚此行,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但罗恭真要拒绝,却还是能找到理由的。
可他没打算拒绝,这场好戏开锣到现在,他忍着无趣到现在,怎么能在临门一脚反而退缩了?
何况倘若真如他所料,他也很想知道界时玉拾会是怎样的反应?
都快一年了,他表现得那样明显,而她始终就像一根原始的木头,任风吹雨打,都未曾破一道口子,铜墙铁壁得让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让他直接言明吧。
其实他觉得他够言明了,上回不就说了再看便要她嫁给他了么,难道她就没察觉点出什么来?
事后证明,她那榆木脑袋还真没回味点什么来。
真是气得他肝疼。
罗恭道:“即是如此,那便有劳汪二爷了,本座也好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可不就是放松放松么。
在楚京刚破了附马爷钟清池被刺杀一案,刚刚从皇上与公主之间的夹缝中全身而退,便又让皇上一个亲口御令,他与玉拾,连同冰未、连城,共四人便马车不停地赶到了珠莎县,开始彻查铜钱知县案。
本以为铜钱知县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