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说南镇抚司的一个卫所千户与北镇抚司的一个卫所千户对上,无论对错,南镇抚司的千户在气势上便得先弱了三分,无需闹到锦衣卫衙门最高统领的指挥使那里去,南镇抚司的镇抚使便得让自个管辖之下的闹事千户给北镇抚司的千户认个错,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揭过去。
毕竟南镇抚司只掌管锦衣卫衙门的所有刑法事务,兼理军匠,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在某种程度上,与传统的禁卫军并无不同。
所以相较于拥有自已诏狱的北镇抚司,南镇抚司简直就像是一个家里的妇人,只管内宅事务,不掌生杀大权。
当然身为南镇抚司里的锦衣卫也是锦衣卫,想要一个人的性命还是要比一般权贵容易得多的,只是与同在锦衣卫衙门里的北镇抚司没得比罢了。
北镇抚司又分为五个卫所,从一到五,以实力划分,越强的人所在的卫所便越靠前,可以说除了不计北镇抚使大人,北镇抚司的第一卫所就是五个卫所里的老大。
而玉拾就是北镇抚司第一卫所的千户,是五个卫所五个千户里的第一人。
要是被玉拾看不顺眼,那便形同与北镇抚司的五个卫所作对,木中虹小小庶民,不过是仗着朱蓉的信任担个公主府里的管家,玉拾便是看在朱蓉的面上,不好做得太绝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也绝对能做到让他生不如死。
于是玉拾的话一落,木中虹即刻一个哆嗦跌下下首的座椅,跪地求饶道:
“千户大人恕罪!老奴这就亲自去将小李带过来!”
老奴?
才三十一岁就敢自称老奴?
哼!不过是想以个“老”字提醒她,他这个老奴在公主府里也侍候朱蓉一些年头了,让她看在朱蓉的玉面上饶他一回。
玉拾绷紧了一张脸,斜睨一眼跪得瑟瑟发抖的木中虹,淡淡道:
“嗯,本大人就在此候着,等木管家将钟小李毫发无损地带过来。”
玉拾声音冷冷的,也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来,木中虹拿不准玉拾这会心情是好还是不好,更不敢抬眼去探个究竟,只哆嗦着爬起身,连杵半下的时间也没有,便迅速转身去将钟小李带到前厅来。
从进公主府,到木中虹夹着尾巴逃似地离开,冰未是一句话也没发表,连木中虹给他行礼时,他也只是点头示意木中虹免礼,那宛如冻冰的模样直接能戳人一脸。
要说有什么神色动静,那还得算玉拾直截了当向木中虹开门见山的那一句,那时冰未就抑制不住在一张冰脸上僵了一僵,连带嘴角地抽了一下。
在玉拾问他罗恭可否有什么良策让他带来之际,冰未除了摇头否定之外,也在心中想着玉拾会找出怎样的一个由头来,没想到事到临头,玉拾不闪不躲直接迎面一个痛击。
那先是理所当然后又仗势欺人的模样,当真就译成一句话——老子就看中你家的甜瓜了!怎么着吧,要瓜还是要脑袋!
当然要脑袋。
木中虹还有得选么?
身为锦衣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冰未自然也有仗过势欺过人的经历,但也不是每回都能仗势欺人,这还得分时间、地点,最重要的是还得看人。
公主府是什么地方,朱蓉是什么人啊,哪里能这般轻易就仗势欺人得了的?
可瞧瞧玉拾,先是友好地问候了朱蓉在不在,在得知朱蓉并不在公主府里后,木中虹没察觉,冰未可就站在玉拾身侧,玉拾当时那一副天助我也的神情可尽落他的眼里。
冰未料想着,那会的玉拾应当就已想到了直截了当要人的主意。
冰未正静坐思忖着,便听玉拾对他道:
“冰未,你到公主府后门小巷去,倘若见到有人自后门出来,无论是谁或多少人,你都给拿下,也不必等我,你拿下后,便先行将自公主府偷溜出去的通风小老鼠们直接丢回锦衣卫衙门里去!”
冰未也没问缘由,只开口请示道:
“那前院?”
玉拾气定神闲道:“木中虹没那么笨,要真这么笨,他早滚回老家耕田去了。”
冰未不问了,总觉得他再问或请示下去,他才该是那个滚回老家耕田的人,当下应了声好,便起身出了前院正厅,很快在前院晃没了身影。
木中虹一面奔往后院,一面对自他出了正厅便跟上来随在左右,与他一同三步并两步快走的外院管事道:
“小李可还在后院柴房?”
外院管事姓丁,是木中虹在公主府里的得力助手,是个终日养尊处优,把自个养得胖嘟嘟的中年胖子,快走起来却是丝毫不比精瘦的木中虹慢,他立刻回禀道:
“在,听你的吩咐,早从刑室里移出来了!”
木中虹道:“好!你去找八个府里最机灵的家生子,从后门走,分成八路自八个方向前往京郊半山寺,记住,一定要分成八个方向,明白么!”
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
丁管事也机灵,眨眼便将公主府后门小巷外与八个方向相应的路理了出来:
“明白!”
而木中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费八个人分个方向跑八条路,丁管事觉得这不是他该管的问题,所以连问都没问,只管听令办事。
自钟清池被刺杀身亡,皇帝亲下御令让锦衣卫指挥使罗恭亲查此案,公主府无论是前大门还是后小门,皆被各方各路的人盯着,其中有友有敌,更有中立的,谁都想第一时间掌握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