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事仔细听好后,便即刻与木中虹分道扬镳。
一人继续往后院柴房去,一人返回前院找可靠的家生子去。
早前钟小李在冰未到公主府探查的时候,他还只是被木中虹拘在后院柴房痛打了一顿,后来罗恭一走,他便让木中虹直接关到公主府后院私设的刑室里。
进了刑室,那与进柴房可是天壤之别。
所以木中虹到后院柴房的时候,因着事关重大,柴房隔壁的厨房早让他清空了人,反正这一处小院是朱蓉以前作为小厨房用的。
后来朱蓉另择一个离凌秋院更近一些的院子做为小厨房,这个小院便自此废弃,倒成了木中虹教训人的场所,这其中不无朱蓉的默许。
木中虹踢门进了柴房,便见到浑身是血的钟小李倒在柴房内的杂物当中,两眼紧闭,嘴唇泛白,鼻梁还流着鼻血,头发披散乱成一团,十指满满是血,细看还可看到那十指的指头尽数被拔了护肉的指甲,一片血肉模糊。
木中虹头疼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钟小李,又踢了两下,见钟小李好似晕迷了,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心道这可怎么与玉面千户交待啊?
木中虹这边来回在柴房里想着对策,那边后门已然被冰未一马当关万夫莫敌地挡住了。
冰未守在公主府后门巷子,见府里像下饺子般一个接着一个鬼鬼崇崇蹦出人来,他便也像煮饺子的大锅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给劈晕收了,看得在巷子暗处盯梢的几批人马不禁都抽了抽眼角。
待冰未将八个饺子统统下完,皱着眉头想着该如何将公主府的八个家生子运回锦衣卫衙门时,小鱼适时驾着青花油篷马车出现了。
小鱼跳下马车向着冰未一礼,低声道:
“小的叫小鱼,是玉千户大人的线人,从昨夜里便一直在这里盯梢,见冰未大人到后门来下饺子,小鱼便自作主张去雇了这辆马车来,倘若小鱼做错了,还望冰未大人原谅则个!”
好机灵牙尖嘴利的线人!
即点明了是玉拾的人,更说明了来因去意,不仅机灵且处事妥当,冰未实在没有挑刺的理由,当然他也从来不会挑谁的刺,他向来不费那个功夫,而是直接以刀说话。
冰未与小鱼共驾着青花油篷马车渐行渐远之后,隐于公主府后门巷子的几批人马即刻各派出一个探子归府回禀这里的状况。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钟小李自冰冷的井水中清醒过来,入眼便是一脸黑沉沉的木中虹,他咧开嘴想笑,却在半道咧得嘴角又渗出了血丝,疼得他嘶嘶叫两声。
木中虹冷哼道:“醒了便好!来人,赶紧地给他换一身衣裳!”
这换身衣裳是说得好听并隐晦的说法,做为木中虹用得很顺手的打手,自然也就有能收拾残局以应万变的化妆能手。
待一刻钟后,木中虹再见到钟小李,已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到前院正厅去!”
刚出后院,行至前后院中间做为隔园的小院,丁管事已然在那里等着木中虹,与木中虹四目相对时,他只对着木中虹轻点了下头。
木中虹便越发满意地笑了:“好!”
玉拾独坐在正厅里,热呼呼的普洱熟茶都喝了两盖碗,方见到木中虹操着稳健的步伐重新踏进厅里,她想着事情该是办成了,不然木中虹这老奴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
果然跟在木中虹身后出现的便是钟小李,除了脸色差些,脸上一眼淤肿,嘴角隐有血丝外,倒也还算人模狗样,似是没受什么重伤。
可当玉拾目光再往下移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一身锻深蓝衫袍根本就不合钟小李的身量,那袖口长的可不是一寸半寸,足将钟小李的一双手掩盖没了,再看钟小李走路虽算正常,却是有些虚浮。
木中虹上前向玉拾行礼,钟小李也似是站不稳般,颤颤巍巍地给玉拾行了一礼。
玉拾让两人免礼后便问:“这是怎么了?小李这是还没睡醒,还是喝醉了酒?”
被玉拾这么一问,钟小李半垂下眼,唯唯诺诺地站在木中虹身后,即不敢上前一步来回话,也不敢去瞧玉拾半眼,与之前那个敢为主子说真话,道只要能为主子平冤便是丢了性命也情愿的钟小李完全不同。
玉拾想上前一步,却只半步便让木中虹侧身挡了一步道:
“小李这两日得了重病,身体虚弱得很,忽忙间被老奴自病榻上挖起来,这会还有点迷迷糊糊,连给千户大人行个礼都有些站不稳,实在是失礼!老奴这就替小李赔个罪,还请千户大人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重病?
钟小李脸色极差,双眼无神,再加上走路似是打着飘的步伐,确实很像是重病未愈的模样。
但玉拾是什么啊,木中虹能以重病来糊弄得了旁人,却糊弄不了她,神色一冷,一双眸能射出寒冰来:
“木管家是怪本大人来得不是时候?”
木中虹一哆嗦腿一软就差些给跪下了:“老奴不敢!”
玉拾冷哼:“最你也不敢!至于小李么……倒也无妨,反正本大人找小李也是有要事,既然他得了重病,那么……”
木中虹随着玉拾刻意拖个老长的尾音,不禁将脖子往前伸了伸,就希望能听到玉拾说——那么就改日就来带钟小李上锦衣卫衙门问话。
玉拾顿了顿继续道:“那么就有劳木管家安排一顶软轿,再派两个得力稳妥的轿夫,将钟小李抬着,跟本大人走一趟锦衣卫衙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