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on_r">“宋国贩售的马裘酒有三种,五两酒的小壶售价八十文钱,一斤八两的小埕售价三百文钱,三斤的大埕售价五百文钱。”耶律骢不疑有他,如实答道:“若是在大辽贩售的话……路途遥远,要添些车马费,此外……”他顿了顿,终还是道:“因着朝廷行的是榷酒酤之制,故无法堂而皇之地贩售,少不得要层层地添一些打点的开支……”
耶律骢说的“打点开支”是什么,众人皆是心中有数。
“那么,述律铁赤剌估计的售价又是几何?”
“阿九”继续追问。
耶律骢叹了口气,接下来要说出口的数目,他自己初次听的时候,也吃惊不已:“小壶三百五十文钱,小埕七百文钱,大埕一贯二百文钱。”
述律氏倒吸一口气,讶异道:“足足三倍有余!”
“阿九”又问:“若是依照契约的法子,售价如何?”
“就地取材,以大辽的粮米酿造,勉强能降至与宋国一般的售价,再坏也不至相差太远。”
“阿九”沉思不语,如画般的眉目,略有轻颦。
良久,她对耶律宗德拱手:“敢问父皇,您认为此酒在大辽是否可为?”
“如此烈酒,”耶律宗德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马裘酒,赞叹道:“正合我契丹汉子的个性!此酒定必风靡大辽。”更不生享用,真真是可惜了。”
“既然如此,那不论官营抑或走私,百姓都会购买的,”“阿九”细细分析道:“到其时,百姓以高价买此酒,大辽的钱财不住地流到宋国去……那倒莫如依照此契约,官府从中收取三成的利钱,百姓又能以低价买酒。”
耶律驰立即反驳:“倘若因酿酒造成粮米短缺,后果不堪设想。”
“二皇兄,”“阿九”叹了口气,耐心劝道:“难道宋人就不会从大辽购买粮米去酿酒?宋人以高价收买大辽农户的粮米,再以更高价卖予辽人……”
不止耶律驰,在场众人都陷入沉思。
坐在不远处的是七皇子耶律骕,他只比“阿九”年长些许,向来不忿她独得太后的宠爱,如今见其出尽风头,更是不爽,几口酒下肚,脑子昏昏地,脱口说:“阿九自然是偏帮宋人的。”
他与耶律骏一母同胞,都是皇后萧氏所出。然而与兄长谨慎的个性不同,耶律骕向来是霹雳火爆的脾气,一张嘴更是像和脑子脱了钩一样,口不择言。
皇后心道不妙,连忙厉声斥责:“阿鲁古,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快快与阿九道歉!”
耶律骕别过头,翘双手于胸前,冷哼一声:“儿臣哪里说错了?”
想了想,依旧不解气,加上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皇后与耶律骏皆脸色煞白,皇后更是立即起身,跪到耶律宗德与太后的面前,忙不迭地叩头道:“臣妾,臣妾教子无方,望太后、陛下恕罪!”
太后不接她的话,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镶宝石黄金指套。
半晌,她才沉声对耶律骕道:“阿鲁古,阿九身上好歹还有一半大辽的血脉呢。”
“那又怎样?”
耶律骕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他母后小题大做。“阿九”再得太后的宠,终究不过是公主,还能越过皇子去?
“她还有另一半是宋国的血统,其心必——”
——“啪!”“啪!”
“其心必异”的“异”字都未说出口,皇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正反手狠力甩他两个耳光。
耶律骕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捂住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后。
皇后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转身匍匐在太后,一边叩头一边道:“阿鲁古年幼无知,太后恕罪,恕罪啊!”
“哀家有什么资格恕你罪?”
太后冷冷看着皇后,浅褐的双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哀家呢,是个连半点大辽血脉都没有的蛮夷,是个‘来路不明’的色目人、奚耶勿部的女奴……哀家有什么资格对别个恕罪?”
皇后整个背都被冷汗湿透。
后宫里的明争暗斗如何残酷、血腥,她身在其中,是最最明白的。太后从一身份极卑微的女奴,至今日垂帘听政、乾纲独断,先帝后宫里多少世家大族的女儿,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子,多少冰雪聪明的佳丽,都随流水飘零去,唯独只有她熬到最后。
其手段非凡,自是不言而喻。
思及此处,皇后急得眼眶都通红,眉头一皱,竟哭了起来。
耶律宗德撇了撇嘴角,抬眼望着大殿顶上华丽精致的帘幕,心中一道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厌倦皇后的乏味无趣,更反感太后的事事干预。
“母后,适可而止吧。”
在两碗酒壮胆之后,耶律宗德出言劝道。
太后半瞇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
殿上人或低头不语,或转头不视,唯恐被无辜连累。
“来人,耶律骕鲁莽冲动、口出狂言,掌嘴三十。”
终于,是耶律宗德先服软。
他深深看了皇后一眼,目光里头既有无奈,亦有不掩饰的厌恶:“皇后教子无方,罚禁足宁馨宫半月。”
话刚落音,宫人立即上前,依旨行事。
莫有敢言者。
耶律宗德长吸了一口气,转头,强撑起一个笑容,对太后道:“母后,如此佳节,何必动怒。”
太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作揭过此事。
耶律骢看到气氛缓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