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岷王朱楩紧跟着被废。一年之内,五个藩王相继倒台。建文元年,朱允炆把握了更多的权柄在手中。围在他身边的谋士更加意气风发,仿佛所有藩王倒台都在眼前。然而此时朱樉尚未病死,这次棘手的便不止朱棣一人了。朱樉同样身负军功,并且在洪武帝生前,他是仅次于朱标最为受宠的儿子,手里头握着不少好东西。两人唯一不同的就在于,朱樉比朱棣更为嚣张。因为各自成长的环境条件有所不同,朱樉刻入骨子里的骄傲与嚣张,不是那么容易能更改的。这也就正成了黄子澄等人的眼中刺。包括尚且年少的朱允炆,哪怕他性情再好,恐怕也是无法容忍的。陆长亭估摸着,此时他们正在商讨,下一个选谁开刀。其中最有可能先被提出来的,应该就是朱樉了。陆长亭轻叹了一口气。这下也不用他提醒了,从朱橚倒台开始,朱樉应该就有所准备了。只是不知道朱棣如何了。他记得历史上削藩的时候,在朱棣的身上花的时间最多,也就是这一次,让朱允炆栽了个痛。历史上,朱棣的三个儿子被扣在了应天府,以保朱棣不得轻举乱动。之后朱棣装病装疯,朱允炆才将朱棣的儿子放了回去。而正是失去了这一制掣,朱棣才决心与朝廷彻底对抗起来。随后,在藩地两名官员被捉拿前往应天府准备处死的时候,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这一世,朱棣可没三个儿子啊。他连半个都没有。又从何制掣呢?指望从燕王藩地寻出人来,动手脚做些反叛的罪证,好借此下手?那更不大可能了。陆长亭还在北平时,就已经和朱樉做过准备了,之后更是强调了舆论力量之大,到如今,北平已经是铁板一块,朱允炆很难再策反或是安插人进去。不……也不是无从制掣。陆长亭忍不住拧了拧眉头。朱棣是没有儿子了,但是……但是还有他在应天府。陆长亭不知道朱标离世之前,是否与朱允炆提过他与朱棣的关系。也不知道,如今张行瑜跟在他的身后,是因为朱允炆不希望他与朱棣联系,将削藩之事泄露出去,还是说……朱允炆暗地里动了扣留他的心思?朱允炆的性子是肖似朱标,但是朱允炆身边却还有舍得下手的谋臣,谋臣一谏,朱允炆性情到底还是软弱了些,未必不会采纳。想到这里,陆长亭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代替成为了朱棣的制掣。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陆长亭暗暗摇头。他不是手无寸铁的幼孩。错在洪武帝当初就不该扶持他成长起来。换做如今,若是朱棣当真对他不管不顾,谁又能对他下手呢?让朱允炆学洪武帝的手段那样,连蓝玉都下手斩吗?朱允炆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而当初经洪武帝的默许,朱樉、朱棣都送了不少人在他身侧。他们光明正大扣留陆长亭,却缺少名头,而要想私下动手,陆长亭身边守着的这些人倒也不会同意。陆长亭低声道:“张行瑜。”屋中静寂,没有动静。他不得不又唤了一声:“张行瑜。”极为细小的声音响起,张行瑜推门而入,守在陆长亭身边研墨的人已然惊呆了:“这、这……”那人惊骇至极,等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叫“来人”。“你先出去。”陆长亭忙出声打断了那人。那人张了张嘴,扫了扫陆长亭,又扫了扫进门来的年轻男子,最终还是选择闭了嘴,走了出去。反正听主子的话就是了。张行瑜站在了陆长亭的身侧:“之前那么多天都不曾叫过我,怎么今日将我叫出来了?”陆长亭知道张行瑜一直跟着他,而张行瑜也知道陆长亭早有察觉,只是双方各自心知肚明,却都未捅破过。“还记得你欠我一次吗?”陆长亭淡淡道。张行瑜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记得。”陆长亭转过头来,也笑了笑:“那就请千户履行吧。”张行瑜却没立刻应答,他盯着陆长亭专注地瞧了一会儿,陆长亭也根本不惧他打量,就这样任由他来瞧。张行瑜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松了口:“好。”这个松口自然不是那样简单,当张行瑜应答下来的那一刻,就代表他不得不和燕王站在的一处了。毕竟哪怕天大的人情,在这样的时候都是无法起作用的。所谓人情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陆长亭顿时放下了心。他提笔写了两封信,交予张行瑜。“一封是秦王的,一封是燕王的。”张行瑜笑道:“您倒是不怕我转手交给建文帝。”“不怕。”张行瑜脸上笑容更甚:“那便请您等着吧,必然不会有半点疏漏。”张行瑜能做上千户,手底下自然有能派出去的人,而建文帝一向不喜锦衣卫旧部,自然对其掌控力是远远不如洪武帝的。而锦衣卫旧部也对新帝有所不满。这时候被派出去与藩王送信,最合适不过。朱允炆身边的几个人,着眼于大局,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微末小事。哪怕整个皇宫内宦都掌于朱棣之手,他们也未必会注意到。朱允炆身边的几人终究是理论性强,但真要实干起来,没一个顶用的。张行瑜拿了信便走了。陆长亭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去一趟东宫,这时候三子倒是进来了。三子带着满面疑惑之色,见了陆长亭,躬身道:“主子,外头来了个人不肯走,非说是要见您。”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人来寻他?若是同僚,那么必然便会报上官职姓名了,听三子的口吻,这人倒不像是官员。“那便请进来。”陆长亭道。陆长亭也有些好奇,这人会是谁。陆长亭在花厅中见到了此人。那是个中年男子,面容俊美,岁月在他的脸庞上增添了更多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