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画舫?”楚玉凝在心里将这个名字滚了一遍。
太难听了。
然想起画舫在这种东西,是供人享乐的去处,可不得“称心”么?
不得不说,忠义伯确实独辟蹊径,只怕苏阅明想破脑袋,将金陵城翻遍,也想象不出,忠义伯竟然将大笔财富,藏在一个常年停泊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
楚玉凝默了一默,果真老奸巨猾!
她甚至开始好奇起来,这些年来,忠义伯究竟收敛了多少财富?
自己这些年的倒腾来的收入,可有他的十之一二。
“外公,你何时可以醒来?”楚玉凝后退一步,恭顺问道。
忠义伯面上再次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中毒已深,已寻金陵城中最好的大夫看过了,毒素已经渗入肺腑,只怕时日无多。”
故而,前面几个月的昏睡不醒,并不完全是为了避开熹隆帝暗中派来的索银钦差大臣所出的应对之策,而是忠义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被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宁愿辜负了长女而保下的yòu_nǚ亲手下了损害身体的慢性毒药。
这毒下在他身上甚至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见,苏宸娘的心,在很久之前,就变得无比狠毒。
“你明日便带着安哥儿、皓哥儿还有你舅母回北疆。”忠义伯用拳头抵着春嘴唇,压抑地低咳起来。
楚玉凝瞧着他因为逼着自己不可咳出太大声响,将整张脸都咳地通红,到底生出恻隐之心,默默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忠义伯咳了好一会儿,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好了。凝丫头,快去吧。”忠义伯待胸腔中这股汹涌的振动课完在之后,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背上,朝楚玉凝轻轻摆了摆手。
楚玉凝定定看着忠义伯,“待我们离去后,您会如何?”
“我?”忠义伯嘴角挑出一抹笑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者,我或许...时日无多了。”
“您都没治,如何便确定不能解毒?”
“凝丫头,金陵城里有名望的大夫,都已替我瞧过了。”
“那没名望的呢?”
“他们医术不精......”
“会有法子的。”楚玉凝不耐烦地打断了忠义伯的话,“您好生将养着,若母亲知晓,我不管不顾将您丢在金陵,她心中会愧疚的。”
说着,她不待忠义伯回应,转身,往外室走去。
忠义伯看着楚玉凝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深吸一口深秋的清寒,楚玉凝盯着院子里热烈如火的银杏树,犹豫了一瞬,最终用力咬了咬下唇,将暗卫首领召唤出来。
“郡主有何吩咐?”暗卫首领一身黑衣,飘然落在地上。
“我要见兰少将。立刻。”
“是。属下遵命。”暗卫首领领命而去。
楚玉凝站在廊檐下,看着皓哥儿和安哥儿低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抬手捏了捏脸颊,做出兴高采烈的模样,“这是怎么了?方才大夫不是说了,外公无事?来,快去内室看看,指不定外公便醒了呢?”
二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两双晶亮的眼眸,满含欢喜地看着楚玉凝。
楚玉凝侧转着身子,“还不去瞧瞧!”
“哎!”皓哥儿迫不及待拉着安哥儿的手,“蹬蹬蹬”跑上台阶,跨过门槛,穿过堂屋,拐进内室。
“外公,您醒啦!”二人齐刷刷往床前扑去。
床上,忠义伯本在装昏迷。
被两个小家伙这般闹腾,安哥儿甚至调皮地用手去捏忠义伯鼻子,忠义伯只好轻轻咳了一声,含笑睁开双眼,“是呀!外公醒啦!”
门外,楚玉凝驻足聆听了一会儿,内室传来的欢声笑语,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带着丫头,往外走去。
禀过宁氏后,她在外院寻了个待客的花厅,面见兰舟。
兰舟已在忠义伯府外与大夫会面,并知晓了忠义伯中毒之事。
心里寻思着楚玉凝寻他便是为了这事。
谁知,楚玉凝看着他,扬着下颔,居高临下道,“将手伸出来。”
兰舟虽不知她要作甚,却还是依言向她伸出右手。
楚玉凝用左手捏住他的指尖,伸出右手食指,以指为笔,在他手心缓慢写着,“外公财宝,在称心画舫。”
柔软的指腹,在他手心轻轻划过,如电流穿过身体,在他的心尖,留下丝丝麻痒的烙印。
她一连写了两遍,才将手指移开。
兰舟垂下眸子,道:“属下这便去安排。”
“不急。”楚玉凝忽然止住了他。
“你放在心上便好,当务之急是尽快想法子治好外公的病。”
“属下已问过大夫,伯爷身中之毒,日积月累已渗入心肺,恐无法根治。”
“不,有人一定可有解开外公的毒!”楚玉凝神色坚定地看着他,“你能否想想法子,找大夫配出一味药,暂时缓解外公的毒?”
兰舟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楚玉凝没有回答,目光转向她的手。
兰舟默然,将右手伸出。
“带外公回北疆。”楚玉凝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着。
兰舟没再说什么,只简短道:“请郡主等属下消息。”
楚玉凝点点头,“有劳兰少将了。”
见完兰舟后,楚玉凝转身,往忠义伯的院子里去。
忠义伯的身子还虚着,需多加休息,不可耗费太多心神。
楚玉凝吩咐丫头早些传膳,宁氏亲自领着一群婆子,自外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