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静候夫君佳音了。”苏氏虽如此说着,面上却不减嘲讽之色。
“你早些歇着,此事我定会早日查明,不让你平白受了侮辱。”楚阔匆匆说完后,便踉跄起身,险些撞到一旁的圈椅,落荒而逃地出了正院。
苏氏凝望着男人掩在夜色中的伟岸背影,笑容苦涩。
那是她心心念念爱了多年的人啊!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不过一夜,二人之间便像隔着重山万水,再也回不去从前。
“娘?儿来陪你睡。”正自发愣间,楚玉凝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是啊!虽然没了丈夫,但她还有女儿。
便是为着女儿,她也打起精神,坚强起来,好生活下去!
这晚母女二人相拥而睡,一夜好眠。
第二日,楚玉凝卧床养病,苏氏则在上午召见了铺子里的管事,吩咐了诸多事宜。
又召见了两家陪房,指派了事情下去。
而后,便和奶娘柳嬷嬷一道,清点房契、地契、陪嫁单子等物。
楚玉凝午歇醒来,唤来奶娘田妈妈,“妈妈,我有半日光景没见到娘亲了,您去替我瞧瞧,母亲在忙什么。”
陪着苏氏与楚玉凝进京的丫头婆子尽数毙命,柳嬷嬷与田妈妈因先行一步回府收拾,得以幸免于难。
田妈妈是自幼奶大楚玉凝的,对她极为宠溺,现下管着她的饮食起居,对于她的吩咐,没有不照做的。
“好勒!姑娘您好生歇着,我去看看!”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苏氏亲自过去来了。
“可是在床上待地闷了?要不要搬个软榻到院子里,你去院中躺着,也瞧瞧院中景致?”
楚玉凝摇了摇头,伸手勾住苏氏的手指头,“就是想娘亲了,想瞧瞧您。”
从小到大,楚玉凝被楚府上下娇宠着,养得性子略有些骄纵和霸道,鲜少像现今这般黏人。
然她一副猫儿般乖巧可爱的模样,任是谁见了都没招架力。
苏氏弯腰,脸颊贴着她的额头蹭了蹭,一脸宠溺的笑意,“那娘亲在院中办事,让你远远瞧着可好?”
楚玉凝点点头,软软答好。
苏氏给楚玉凝掖了掖薄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院子中。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女儿了。
回眸一瞥,楚玉凝正巴巴地望着她,目中满是孺慕与依恋。
“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银两。”苏氏含笑回头,拿着算盘,与奶娘一起盘算出来这些年的盈余,“再靠着铺子里那些营生,养活一家人大概不成问题。只是玉凝......”
苏氏说到此处,声音压低了下去。
她这两日已想地极清楚,她与楚阔约莫是做不成了夫妻了。
但二人和离后,若楚玉凝跟着自己走,她将失去官家小姐的身份,哪怕自己能保她衣食无忧,待再过四五年,她长到十二三岁之后,便要着手准备结亲事宜了,到时京中有些底蕴的人家,可有看得上她的?
苏氏一想到这层顾虑,便觉得楚玉凝还是留在楚府好些。
楚阔毕竟担着御史一职,御史自来清贵,由刚正不阿的人担任。
楚玉凝留在楚府,便是正正经经的御史府嫡长女。
哪怕她这个娘亲名声有碍,只要自己远远离开,过个几年,京中之人渐渐淡忘此事,她无论如何都能结一门比跟着自己强数倍的亲。
“夫人,您莫忧虑过甚。老奴冷眼瞧着,姑娘是离不开您的。再则车到山前必有路,您又何必把自己往绝境上逼?”
苏氏自幼丧母,柳嬷嬷等同于她半个母亲。
她如何不知苏氏心中的煎熬。
现下,与其说楚玉凝离不开苏氏,倒不如说是苏氏要靠着楚玉凝的支撑方能活下去。
她将苏氏看作女儿般,私心里当然更偏着苏氏一些。
“您已做出决定,让出楚夫人的位置。若连姑娘也离了您,您要怎么活?”柳嬷嬷眸中带着疼惜,声音轻缓,却带着看遍人事的通透,“老爷现下年轻,日后必会再娶。俗话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往后姑娘孤身一人,在府里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奶娘,您让我再想想。”苏氏声音微微带着哽咽,低低地道。
柳嬷嬷轻叹一声,默默将一匣子的东西收起。
主仆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忽有丫头来报,宁王世子来访。
苏氏不由愕然,朱沅宵竟真这般大喇喇,独自一人跑到楚府来了?
也不知此事有否报于宁王妃知晓?
然他身份尊贵,不能怠慢。
苏氏带着婆子迎了上去。
此事竟也惊动了楚老太太。
朱沅宵老老实实上前,向楚老太太行礼,而后提着一个鸟笼子跑到苏氏跟前,“玉凝妹妹在何处?我买了只会叫的鹦鹉,送给她解闷!”
苏氏颇有些哭笑不得。
虽说楚玉凝现下只有八岁,但到底男女有别。
“她在秀峰院。春分,你带着世子过去。苏氏,你留下,我有些话要说。”楚老太太和颜悦色地道。
“那晚辈告辞了。”朱沅宵对着楚老太太和苏氏分别行了一礼,便由丫头领着,欢欢喜喜地走了。
苏氏垂眸,“不知老太太有何指教?”
“你们都下去罢。”楚老太太挥了挥手。
二人现下处在待客的花厅,周围视线开阔,楚老太太看着朱沅宵离去的背影,幽幽问道:“你心里定是恨我的吧?”
苏氏淡声道:“不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