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现行的《皇晋诰书》与《皇晋律典》皆脱胎于前代虞朝时,北冥皇室先祖晋明伯所修订的《晋律》。
自《晋律》修订以来,国中将军便一直分为两种,第一种叫“戍将”,兼招兵练兵领兵三大权于一身,却无出城之权,仅可守城,一般由贵族子弟担任,在各王公封邑之中,甚至由诸王公直接任命;另一种叫“击将”,领朝廷主力部队,平时却不得与部队接触,仅在战时由太尉分配至各部队行指挥之权。
然自晋灭诸国,此法其实已然松动,八大柱国各有部众带甲十万,令行禁止各有不同,全赖八位柱国大将军自行治理,再加上此时是自虞失九鼎以来少有的太平之年,许多“击将”因而变成了虚职,极少有带兵打仗的机会,魏武的“忠武将军”便在此列,而且品秩不高,至多仅可带领五千余人。
魏无忌将自己最有才华见识的嫡子安排入军伍之中,本来想叫他开辟一方天地,在晋朝军伍中发展起自己的势力,与魏无忌本人在王侯公卿中的势力遥相呼应,可如今看来,颇有军旅气息的魏武并没有达成魏无忌的心愿。
魏武按剑独立,身躯挺拔,一身鲜明的银色甲胄搭配内里的暗红色布袍,瞧着英武非凡,见白墨乘坐装着车轮的怪异椅子,由冷玉烟推着向自己走来,举止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白墨在远处打量着魏武,感觉他的发丝比初次见面时更白了一些。
“魏将军,白某有伤在身,不能行礼了,还望魏将军不要在意。”
听闻白墨喊自己“魏将军”,魏武稍有动容,顷刻便恢复了之前那严肃威武的神情。
“进来说吧。”
白墨不可置否,与魏武一同进了鱼龙堂。
此时的鱼龙堂里安静非常,连个清洁洒扫的仆役都没见一个,武器乐器井然有序的陈列两旁,白墨瞧见了之前弹过一次的那张古琴,眼神有些贪婪。
“白墨,家父有意将你举荐到魏文麾下当差,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墨本以为魏武叫自己来是要兴师问罪,没想到魏武进鱼龙堂里坐定之后,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这……”
白墨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巨子可是点明了要让白墨从科举之路入仕为官的。
魏家这么着急,可让白墨感觉有些难办啊。
魏武又道:“听闻你以武功力败国雅派剑宗弟子徐渐,可知你武艺功夫亦是上乘,如若希望从军,我魏家也可以鼎力相助。”
白墨不言不语,静待下文。
魏武本来就不是文人性子,瞧白墨仍有些自矜之意,魏武不禁怒道:“说话!魏某没时间跟你在这扯皮。”
白墨摇了摇头。
“白某只是不清楚,丞相所谋如何?若白墨听从差遣,又需要做些什么?”
魏武道:“你在丞相府中充作食客,吃我魏家俸禄,本就该听从差遣。”
“白某献谋献策,并不献身。”
魏武有些无奈:“魏某很想知道,你做我魏家食客,所图所谋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借着我魏家的权势,自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而后一展胸中抱负?退一步言之,凭借使君三品第三之流品,向朝廷自荐,亦可谋个差事来做。”
“小子自然要入朝为官,只是如今时候未到。请魏叔叔与丞相海涵。”
四君子时代,魏家养士靠诚意与满腔热枕,寻得都是志同道合之辈,求宇内清平,求国家富强,如今宇内清平了,魏家倒不知该如何养士,再加上朝中势力倾轧,于是食客成了尸客,好不容易来了个上品名士,还如此不好对付。
白墨这声“魏叔叔”叫得亲切,魏武心里却觉得有些刺得慌,既然施礼无用,魏武只好用军人能想出来的法子了。
“来人。”
魏武轻吐二字,一群带甲武士从门外鱼贯而入。
白墨神情一凛,随后哑然失笑:“既然白某这么不听话,可能成不了魏家的人,那么魏叔叔便要让白某成为阎王的人么?”
“给你官做,还要逼着你,这世道,魏某越来越看不懂了。”
魏武抽出长剑,向白墨鼻尖一指:“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白墨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冷玉烟,后者微微颔首。
白墨对魏武道:“知道你魏家私自在京中豢养武士,看来我不表态不行了。”
长剑仍然指着白墨鼻尖,白墨望着长剑,眼神飘忽,终于改口道:“白某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此间气氛依然一片肃杀,剑拔弩张,魏武没有放下手中长剑,仍然死死盯着白墨。
白墨看着魏武的眼睛,神色平和。
魏武放下手中长剑,语气却冷冽非常。
“我信不过你。”
魏武顿了顿,再次开口。
“杀。”
杀字一出,那群已经摆好架势的武士们立即向白墨举刀冲来,冷玉烟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作势欲挡,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魏武与白墨不约而同的向门外看去,却见魏击站在门口,满脸不敢置信。
白墨望着门口的魏击,慢悠悠道:“你爹要杀了我,这师傅估么着是做不成了。”
魏击没有回答,径直走到魏武身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兄为孩儿所招揽,若白兄犯下什么罪过,孩儿请俱罚。”
魏武闭上双眼,口中轻吐一字:“滚。”
白墨对冷玉烟道:“走吧。”
冷玉烟推着白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