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乱哄哄,枪声,炮声,呐喊声汇成一锅粥,喧嚣云天。
阵地上硝烟伴沙浪,子弹激流,弹片肆虐,在冲击波的催动下激荡无忌,景物不可见。
一道道模糊的身影颤抖,律动其中,宛如沙泥旋风之中的树苗随时会被折断。
闪亮的枪弹火舌与炮火光度隐隐约约,整个天地皆被飙风沙潮淹没,热血沸腾的生气被吞噬殆尽。
空间在声浪沙潮中颤悸,翻涌到扭曲的高度,渺小的生命依在其中奋战,殊死抗战!
“咳咳,呸!”杨关呛得喉咙火辣辣的疼痛,费力的吐出口中带血的沙子,侧头吼道:“传令兄弟们撤退,退回二道防线,快!”
“撤退,兄弟们撤回来……”
灯语在沙潮中失去作用,士兵们以口口相传散播命令,亦在嘶吼提醒前方的兄弟撤离。
相距不过十米,但前方的兄弟们听不见,他们已沉浸在杀敌的激情之中,伴随轻重机枪突突而颤抖着身躯,舍身忘己一心抗战!
鬼子兵在坦克的掩护下推进,速度快不起来,在士兵们凶猛的反击下死伤惨重,促使鬼子坦克展开炮击。
人字形工事上的山炮相继被摧毁,连带工事被炸毁,鬼子兵悍然挺进四十米之内,以密集的手雷轮炸工事。
沙潮在手雷轮炸中激荡,遮掩了视线,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残存无几。
生死一刻,伤兵兄弟们依旧坚持抗敌,在沙潮中奋命反击,情感伤痛已经麻木无觉,唯独惦记着反击,反击…杀鬼子…
杨关看不清楚,但那一道道抖动的模糊身影在沙潮中飘零,惊悸着一颗心灵,这就是真正的抗战,血染国土,死战不退!
“把兄弟们拖回来,快!”
身旁几道身影翻入壕沟,急匆匆地爬上对面的斜坡,抓住亦在阻击鬼子的兄弟的双腿向后拖。
几枚手雷在工事上爆炸,瞬间掀飞数人,纷纷跌入泥浆之中。
豁口处透出鬼子兵的枪火,二十米,犬养的小鬼子近在咫尺,坦克极速冲锋而来。
工事即在眼前,坦克不发起冲锋难以碾过工事,促使坦克直接抛弃鬼子兵向前冲撞。
嗡鸣声震耳动地,咯吱声尖锐刺耳,荡开弥漫的沙潮碾压工事,狰狞的铁疙瘩向上一跳越过工事。
身陷泥浆中的士兵纷纷向两旁避让,溅起一阵泥浆子四散而开,声息在战火声浪中弱不可闻。
刚刚奔出一米多远,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偌大的铁疙瘩一头扎入深沟之中。
“哗啦啦……”
泥浆漫天飞溅,也掀飞了数人,鬼子坦克在泥浆中嗡鸣,唯独动弹不得趴窝了。
“哈哈……”
士兵们从泥浆中爬起来,咧嘴笑出一口泥牙,借助乍亮的手雷火光依稀可见,彼此拥抱庆祝,傻乐!
无视鬼子兵挺进十米之内,皆在枪弹声高呼:“哈哈,零号的战术意图实现了,鬼子亲自送坦克……”
杨关依稀听见也看见几个泥猴在嬉闹,没有责备之意,反而长吁一口气侧身吼道:“传令兄弟们炸毁人字形工事,伺机反击,屠杀小鬼子!”
命令口口相传,也传回一个消息,小鬼子的十六辆坦克全部落网,皆困在沟渠内冒着浓烟。
杨关高兴不起来,为了捕获十六辆坦克没有让兄弟们用山炮摧毁,但代价估计也不小,为此牺牲了多少兄弟?
算计鬼子坦克源于人字形工事已形成为囚牢围墙,而鬼子兵根本不敢露头,极力促成暗中构筑暗堡与壕沟落到实处。
壕沟斜坡延伸至人字形工事墙根下方,鬼子坦克翻过工事就会栽于三米宽的沟渠。
偌大的铁疙瘩砸下来就是一个深坑,加上炮管扎入内侧沙袋垒建的壁垒之中,再想动弹那是痴心妄想。
内侧以沙袋垒建,直上直下,地平面处预留射击孔,搭建存身暗堡,火力针对壕沟与前方视界。
这种平行地面的火力点,轮谁也想不到,乃是出其不意的构想设计。
火力口以钢板实木架构,出口留在身后,顶棚是一个三角斜坡,正对前方的是沙袋壁垒。
一米高的沙袋壁垒,斜坡向后延伸,士兵们可以爬伏其上组建上层火力网。
外围的鬼子兵在不能起身的情况下没有发觉这种悄然的布局,迫使鬼子坦克误入瓮中。
杨关原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构思是鬼子兵的变化而特意针对性的设计。
起初鬼子兵以烟雾迷障重炮阵地,背地里使坏,妄图挖掘地洞渗透阵地。
这种属于狡兔三窟的办法,源自小鬼子没有重火力的无奈之举。
即便如此,鬼子兵利用油桶分割为两片u形铁皮,利用铁片加固洞穴,以防坍塌之忧。
针对这种渗透唯有壕沟最理想,再以内侧火力点监视,从地洞中爬出来的鬼子兵有多少死多少。
随后他觉得不得劲,隐约间意识到日军的战略意图,继而揣摩出鬼子坦克必然存在。
日军没有采取坦克冲锋重炮阵地,主要是惧怕阵线上的山炮,损失不起与战略意图挂钩,迫使日军暗藏待机。
盾车出击刺激了日军的神经,魔鬼的威胁太大,属于绝对清剿的对象,迫使坦克被动出击。
既然坦克搅入战局,再经东方山峦阵线失利的威逼,意识到此时不歼灭先遣队将再也没有机会,被迫参战。
损失再大也要灭杀魔鬼,这一份任务完成将是无上荣耀,坦克坠入瓮中显得很正常。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