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醒来之后,再也没见过岳清歌。
岳清歌仿佛成了监察处的一个禁忌,谁也不肯在苏合面前提起。
江韶的伤用了快半年功夫才养好,而这半年里,苏合一点一点地把监察处变成了个空壳子。
杀手其实也是有情义的,何况对于很多人来说,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不愿再去改变,去面临无法预测的未知。
然而,她驱逐岳清歌的行为终究是让很多人心寒,萌生了退意。
到最后,苏合倒是发现不愿意走的人比她预期的要少很多。
只是该如何对待封四姐,苏合有点举棋不定。因为她初掌监察处时的龃龉,封四姐一直游离在监察处的权力核心之外,算不上她的心腹,但这些年倒也还算安分。
她如果一走了之,问都不问一声就把锅丢给封四姐来背似乎不厚道。可是真要去问封四姐,那女人指不定神经搭错,把事情给捅到陛下那里去。
苏合拖了很久,最后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实在没时间再拖下去,只好去封四姐那里坐一坐。
这次她没带江韶,带的明廷。
“明廷长大了,变成真正的男人了啊。”封四姐不正经地捏了捏明廷的脸颊,吐气如兰地凑近明廷耳朵吹了口气,“闲了来四姐这里玩啊。”
没见过世面的小少年被调戏地红了脸,手足无措地往后躲了躲。
“明廷,去门外等我吧。”苏合无奈地挥了挥手。
封四姐扭着臀坐在苏合对面,“亏得你忍了这么灸抢夏腥颂咦撸还是这些小少年养眼啊。”
“……”苏合无语了片刻,“我师姐什么时候走的?”
“都走了有小半年了,你才想起来问?”封四姐摇了摇头,手肘搁在桌子上,风情万种地问:“还是继续聊岳清歌吧,我这好久都没见你了,问底下人,他们又不乐意说。你要追杀岳清歌,怎么能不让我出把力呢?”
封四姐拍了拍她那波澜壮阔的胸脯,“交给四姐,保证三个月干绷恕!
“不必劳烦四姐。”苏合知道不能任由封四姐扯下去,话题一转,问:“四姐,我曾听说当年……二十多年前岳清歌离开监察处的时候,四姐是喜欢过一个叫胡二的杀手。不知道四姐愿不愿意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封四姐神情恍惚了一下,回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似乎担心已经有皱纹长出来。触手一片光洁,她才放下心来,说:“你那保养皮肤的方子可要给我留一份。”
苏合眉峰微挑,看着封四姐。
封四姐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又不是瞎子。如果……如果胡二像江韶一样,我也许会跟你一样这么有傻。看在你这么多年给我配美容养颜的方子的份上,将来你如果回来,我也给你开家青楼。”
“……”封四姐这报答的方式,实在让人消受不起啊。苏合犹豫了下,还是追问,“你为什么不跟胡二走呢?”
封四姐看了她片刻,蓦地笑了起来,“难道你今天就打算用这个问题来判断我会不会告密?”
她夸张地捂着心口,没正经地说:“真是好害怕,我可不能告诉你是因为胡二活儿不好,不然恐怕今天要出不去这个屋子了。”
苏合不理会她这些作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封四姐最后自己也演不下去了,眉梢眼角露出几分疲态,“你来问我,那么我倒是也要问问你,为什么选江韶,不选岳清歌呢?”
苏合不动声色,反问:“那么四姐倒是说说为什么?”
“因为你、我、胡二跟岳清歌是一样的人吧。自私自利、绝情绝义,永远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如果……岳清歌与江韶异地而处,当初我把你抓进天香楼的时候,他见事不可为,一定转身就走了,转眼就把你忘得干净。”
苏合并没有什么触动,封四,其实是在说当年的胡二也在说她自己。岳清歌也曾假设过如果这八年来陪在她身边的是江韶会怎么样。但其实这样的假设并没有意义,岳清歌是岳清歌,江韶是江韶,命运给每个人安排了自己的位置,两个人永远不可能易地而处。
封四姐眉目流转,恢复了烟视媚行的样子,问:“大人对这答案满意吗?”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苏合偏了偏头,“只是没想到四姐裙下之臣无数,到如今还会需要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才敢回头是岸。”
封四姐愣了下。
“可见,四姐之前说的绝情绝义太过偏驳了。”苏合起身,眉目清明地看着封四姐,“愿封四姐有一天能遇到这么个人。我走了,养颜的方子回头让人送过来。”
封四姐没送她,在桌边沉默地坐了半天,最后低声骂了一句,“伶牙俐齿的臭丫头!”
苏合走的时候设计了一场伏击,营造出暗金堂欲孽拼死袭击监察处驻地的假象,最终一把火烧了监察处。
不愿意走的那些人,作为见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拼死逃出。而愿意跟走的最后一拨人,则跟她一起消失在了那场大火里。
不算太高明的手段,不过剩下的人太少,又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皇帝陛下并没有人手去查清楚这些事。
尤其是前线形势大好,收复的失地百废待兴,朝中各种事物繁杂,对比之下,已经起不到太多作用的监察处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苏合与江韶在外面躲了一年多,隐匿了行踪四处走。
一直风平浪静,苏合透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