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在前面走,苏合在后面低着头跟着。
吴王忽然问:“你确定父皇如今只是回光返照?”
苏合恭谨回答,“是的殿下,草民本事不济,只能做到这样了。”
吴王叹了口气,七绕八绕到一处偏殿,换了身衣服,然后赶紧上朝去了。
才不到五更天,然而察觉风声不对的大臣昨夜都一晚没睡,很多人都是三更天就在宫门外等着了。几乎是宫门一开,所有人都在朝会殿站的整整齐齐了。
苏合被安排在了朝会殿旁边的小配殿里喝茶,以备老皇帝以及吴王殿下的不时之需。
不过朝会开了很久也没人召唤她。苏合昨夜一夜没睡,此时精神一直紧张,竟然也不觉得累。心里一时觉得自己这也算立了大功,不知道吴王如果当了皇帝,会不会高抬贵手,命齐王放了她师姐,再赦免了她师兄;又一时觉得用针灸激发皇帝生命力这事略有些大逆不道,虽然实际上是延长了皇帝两天的寿命,但也算是她扎完针皇帝就死了。不知道以后吴王会不会追究,找个借口杀了她。
不管怎么说,她上的这条船还算没上错。如今齐王在外,赵王已经死了,吴王即位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朝会开完的时候,吴王已经变成了太子殿下,同时定下了迁都金陵。
苏合也是之后听那些大臣们议论,才知道昨天傍晚的时候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铁壁关溃败,文大将军战死,前线军队已经是一片散沙,连消息都不通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战力。老皇帝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急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死掉。
封四姐曾说过,铁壁关之后是一马平川,再无天险可守。轻骑一天一夜就能奔袭京城。
因此,迁都之事简直是火烧眉毛了。
仓促间皇帝封了吴王为太子,如今这情况当然也来不及搞什么仪式,只是明发诏谕以告天下。
宫里人心惶惶,很多宫女太监都在偷偷收拾东西,苏合以为很快大家就会走。
然后皇帝跟曾经的吴王如今的太子在寝宫里争执了半个多时辰,太子出来就带着她还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岳清歌以及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出宫回吴王府了。
在吴王府又耽误了一个时辰,川流不息的大人来拜见太子,然后商议什么。
很快封四姐也出现在了吴王府,她手下的那些杀手姑娘却没有一起来。
最后太子出发的时候,京城九门大开,无数的百姓以及官员夹杂在百姓中间往外逃。据说城门只开一个时辰,所以大家都拼命地往外逃,有的城门口还发生了踩踏事件。
而太子殿下总共只带了二十多人出城。其中有岳清歌,有封四姐,剩下的都是些看起来功夫不弱的侍卫。
苏合能混在里面,估计还是占了医术高明的光。
苏合很是诧异,迁都竟然是这么混乱的迁法吗?堂堂大周,迁都这样的大事居然是任由大臣们四下逃走?自己走到金陵就算?
太子殿下就带这么二十多个人,军队呢?江湖上的草台班子也不至于这么胡闹吧?
难道赵王昨夜出城,也是像太子今日一样打算南逃?
为什么会这样呢?面对陈国的军队,难道大周真的毫无抵抗之力了吗?
太子这样逃了,只剩下一个还有两三天命的老皇帝留在京城,那么,百姓呢?
苏合满肚子疑问,却根本没机会问出口。他们几乎算是仓皇地逃离了京城,继而头也不回地向南骑马狂奔了一整日,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在野外扎营休息。
太子带的侍卫去打了些野味,拿出干粮来勉强填了肚子。
几乎都是一天一宿没睡,又是这么个国破家亡的境地,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说话。吃完饭给太子殿下搭了帐篷,安排了守夜,其他人也没什么讲究,各自找地方睡了。
苏合跟封四姐一起靠在一棵树上。明明很累,苏合却睡不着觉。苏合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封四姐,“为什么……是这样的迁都法?”
封四姐也没睡着,面无表情地说:“满朝文武多少人,又岂是说走一时半刻就能走的?带不带女眷孩子一起走?军队护着所有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
“何况,京城现在恐怕也没多少军队。之前齐王去支援前线,从京畿大营抽调了一批。京城短时间内能凑出来的军队,不会超过四万人。四万人,还以步兵居多,御林军都是官家子弟,战力堪忧。陈国骑兵野战所向披靡。这四万人在野外,估计抵不过陈国骑兵一个万人队。到时候真是一点胜算都不可能有。”
“所以,大家分散逃走吗?为什么不试着守一守呢?”苏合心里有点难过,位高权重到一国帝王,在世事面前竟然也无可奈何不得不低头吗?
封四姐说:“嗯,一部分人分散逃走,也有一部分人会试着守一守。一国之君,总是不能就这样望风而逃的。四万人凭借这平城的城高墙厚,还是能守上一阵。陈国先锋奇袭平城人数也不会太多,最多万把人吧。如果有援军,也许能翻盘也说不定。只是朝廷精锐,一半在北边,一半在西南。西南精锐不可能比陈国大军更快,剩下的乌合之众,来救援也没用。”
老皇帝只是回光返照,就算有援军估计也翻不了盘了。苏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姐跟着齐王如何了。
封四姐忽然一巴掌拍在她额头上,“小丫头叹什么气,护着太子殿下逃到金陵登基,我们就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