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如此,世情如此。”福安长公主声音平淡,“你阿娘能当机立断过继,这一步走的很对,可是,”
福安长公主回头看着李桐,“当心腹背受敌。”
“大哥,人品极好,阿娘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李桐将李信和自家的过往低低说了,福安长公主听的很专心,“原来还有这么多渊缘,你阿娘多少年前就布下这样的后手,很难得。”
李桐一愣,“不是长公主想的这样,我阿娘当初帮大哥,就是看他可怜,阿娘当初不帮他,大哥可能就活不下来。”
福安长公主斜着李桐,似笑非笑,“你倒是天真,你阿娘帮李信,最初也许是看着可怜随手帮一把,可后来……”福安长公主拖着声音,“这才是高手布局,于无形中自成大局,你这个大哥,明年有多少把握?”
“他学问文章都够了,在外面游历多年,见多识广,世情经济也懂些,前些天,”李桐顿了顿,“家里又帮大哥请回了上元县的文涛文先生,听说文先生幕僚世家出身,钱粮刑名都极通,明年春闱,只看运气了。”
“上元县……给袁清江参赞过军务的那个文家?”福安长公主问道,李桐一愣,福安长公主随即解释道:“所谓的袁大将军,他最小的女儿,就是吕芷岸的大儿媳妇,吕芷岸就是吕相!”
“噢!对,就是那位文先生的孙子。”李桐不记得袁大将军是叫袁清江了,太久远的事。
“让你这个大哥放下书本出外游历,一进京城就请了文涛到身边,这是所谓的世宦书香大家的传统,穷读书人,只知道死读书,可不懂这些,你们李家……读书人都很少吧?你阿娘这么照着世宦大家的规矩培养你大哥,你大哥现在不知道,将来入仕之后,自然就明明白白,得多感激?只是好心?只是好心犯得着花这么多心思?这么大功夫?这么多银子?你阿娘也不教教你?”
福安长公主上下打量着李桐,李桐被她看的脸都要涨红了,也许已经涨红了。
“听你这么说,你这个大哥也是个聪明人,至少比你聪明,聪明人就好办,有这段恩情在,你又是个不怎么聪明的女人,以后他发达了,肯定能好好照顾你一辈子,说不定能好好宠你一辈子,惠而不费,倒是一段佳话好名声。”
“长公主不要总把人想成这样,大哥待阿娘,待我,是真心当亲人看的。”李桐忍不住说道,李信是真真正正待她阿娘、和她好,她看到几乎盖棺定论。
“说的也是。”福安长公主懒懒散散的答了一句,“有恩必定有情,这个情份只怕还不浅,不过,”福安长公主转身面对李桐,“你听着,情为表利为体,没有不变的情份,一句话、一个眼神,这情份就或深或浅的变,只有利益,坚衡不动,只要利益变了,再大的情份,也撑不了多久。”
李桐怔怔的看着福安长公主,怪不得说她七八岁就极得先皇赞赏:若是男儿,当为千古一帝。至少这份冷酷,就很有千古一帝的派儿。
一来宁远下手极有分寸,二来,定北侯府的药,确实十分管用。在宁远那张大红泥金、气派昂扬的请帖送到墨七少爷手里时,墨七少爷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平复,拘在家里养了这么些天,人倒比受伤前还白胖水润了不少。
“拿走拿走!”墨七听到个‘宁’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听说是宁远的请帖,看也不看,挥着手让拿走。
夜雨急忙将请帖扔到外面,想了想,又去洗了水,省的他家少爷一会儿嫌弃他这双手摸过宁家的请帖。
“去看看,那套头面打好了没有,阿萝该等急了,都怪宁远那厮!害得我……”墨七错着牙啐了一口,原本和阿萝说好的,等头面打好了,她穿戴了给他看,许他在她的软香楼上说半个时辰的话,他这一受伤,全耽误了!
“少爷,阿萝小姐这几天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说是……”晨雾伸着脖子咽了口口水,“说是,要准备宁七爷宴客的事。”
“什么?”墨七差点跳起来,怎么又跟宁七扯上了?
“少爷还不知道,宁七爷这场请客,已经满城惊动了好几天了,宁七爷包下了整个潘家园子,少爷也知道,潘家园子就那几处待客的厅子搭了天棚,宁七爷就请了满京城的棚匠,把潘家园子里能搭天棚的地方,全搭上天棚了。”
晨雾说着说着,眉毛就开始飞,宁七爷请客这气派,真是了不得!
“还有,咱们京城但凡有名一点铛头,都被宁七爷请到了,而且,”晨雾顿了顿,加重声音强调,“听说这些铛头,个个都能到!除了这些,宁七爷还请了京城的红伎们,一个不漏,全请了,也跟那些铛头一样,听说个个都到,就没有不去的。少爷真不去啊?”
这么大的热闹,他们少爷不去,他们也就看不成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能请得动阿萝?阿萝能理他那样的活土匪?”墨七简直不敢相信。
“少爷都说了,那是活土匪。”夜雨滴咕了一句。
阿萝的丫头从楼上掉下来那事,他当天就听说了,不过二爷吩咐过,不许跟少爷提半个字,他当然不敢提。
“他敢欺负阿萝,我饶不了他!”墨七跳脚愤怒。
“也不一定欺负,宁七爷长的多好看呢。”晨雾带着几分小心道,这几天他见过几次宁七爷,穿着四品侍卫服,真是!太好看了!
姐儿爱俏,虽说他们家少爷长的也不错,可跟宁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