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让太医捎了信出来,这事得捅出来,可不能从他手里捅出来。
宁远调转马头,正要避开周太医,周六从对面街角转过来,一眼看到宁远,兴奋的扬着鞭子大叫:“远哥!远哥,可算找到你了!”
宁远瞪着周六,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来的,可真是时候!
“你找我?”宁远不急着走了。
“找了半天了!”周六纵马冲到宁远面前,紧勒马头,原地转了个圈,喜笑颜开,“我就说,往这边来肯定没错,果然没错吧,远哥你巡好了没有?先歇会儿再巡,咱们找个地方……就去凌云楼,我请客!”
周六回回拍胸脯请客,到最后拿银子出来结帐的都是宁远,所以他这句我请客,越来越响亮。
“好啊,正好,也累了。”宁远随口答着话,盘算着是这会儿捅破呢,还是一会儿想办法指点指点周六,自己彻底脱开,正琢磨着,听到身后一声惊叫,宁远急忙回头,只见周太医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和周六,正从马上慢慢往下跌。
“咦!这不是周太医吗?太医病了?”周六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宁远一根眉毛高高挑起,看着已经滑落马,大瞪着双眼看一眼他,再看一眼周六,再看一眼他的周太医,以及周太医那双明显抖的太厉害的手,片刻,眉毛慢慢落下来,看这样子,什么捅破这事,由不得他了,他不捅,人家凑过来非让他捅不可了,幸好幸好,周六来的及时。
“没……没……没事。”周太医仿佛用尽力气,抖来抖去才说出没事这两个字。
“没病?那你见鬼了?”周六说完,哈哈笑起来,觉得自己十分幽默。
宁远斜着周太医,侧过头,又斜了眼周六,两眼之间,他拿定了主意,大皇子往外递信这事,有周太医一心一意要赶紧捅出来,又有周六在这儿等着立一件大功,他一句话不用说,站干岸儿就行了!
也是,象周太医这样的,犯不着趟这趟混水,大皇子让他捎信出来,他不敢不捎,可这个不敢,也就是在高墙里时不敢,出了墙……他肯定是要尽快摆脱那封信,以及这个私自递送的罪名,这个罪名,可是可大可小,大的很了,是能抄家灭族的!
大皇子被皇上和周贵妃当太子养了二十来年,养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废物,到现在了,他还以为满天下的人都以被他差遣为荣,他一句话,就能让任何人感激流涕,赴汤蹈火,真是蠢的猪都嫌弃。
看着用力发抖的周太医,想着大皇子的愚蠢,宁远突然觉得十分遗憾,要是桐姐儿在就好了,他们两个跺脚大笑一通,多痛快!
“你这是怎么了?”周六看着跪在他马前,扑倒磕头不已的周太医,纳闷极了,“中邪了吧这是?”
宁远同情的看着不停磕头的周太医,碰到周六这个实心榆木脑袋,周太医想‘被迫’举报大皇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求七爷,六少爷饶命,在下不敢……不敢……”周太医磕头抬头间,看着抬着下巴望天的宁远,郁闷的直觉得自己真能闷出病来,这位七爷精明太过,这是打算连鞋子底也不湿了,那位六少爷又太笨,自己不把话彻底说明白,他就不能懂!
今儿这一天,可真是冲太岁太不顺了!
“饶命?你医死人了?不敢什么?出什么事了?”周六再笨,也觉出不对了。
宁远抬下巴望天一句话不说,周太医心一横,算了,直接交底吧,“是大爷拿刀逼着在下拿出来的,求六少爷饶命!”周太医从靴子桶里摸出封信,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大爷?哪家的大爷?”周六愣呵呵的问了句,一抬头看到不远处高的出奇的高墙,唉哟一声,悟了。
“是那个大爷?他让你带信出来?你竟敢替他带信出来?这是……是欺君你不知道?这等大事!”周六连惊讶带兴奋,话都快说不成个儿了,“这信是给谁的?拿来我看看!”
周六俯身伸手,就要去抓周太医手里的信,宁远被周六蠢的实在忍不住了,伸出马鞭截住周六眼看要捏住那封信的手,“这是大事,这信不是你该看的,还是带他……”宁远顿了顿,带周太医见谁,他可不想建议,这开口都不应该!
“六少爷饶命,七爷饶命!”周太医见周六被宁远截回去,这信还卡在他手上,急的再次磕头不已。
“我带他去见太子!这是大事!”周六兴奋的两眼放光,他又立大功了!
“快去快去!”宁远挥着手,周六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让人押上周太医,打马直奔宣德门请见太子去了。
看着周六带着周太医走的看不见了,宁远慢慢吐了口长气,拨转马头,悠悠哉哉往京府衙门回去,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今天得早点过去,跟她好好说说今天这件有意思的事。
…………
绥宁伯府,曲大奶奶算从季家花会之后,脑子里就再没容下过别的事,一心一意盘算着怎么样才能从陈夫人手里,把李氏那几十万嫁妆,以及这些年被陈夫人从姜家公帐上刮走的银子拿回来。
那些可都是姜家的银子,姜家的银子,就是她的银子!曲大奶奶盘算了两天,又和王嫂子商量了几句,拿定了主意。
傍晚,算着时辰,曲大奶奶出了院子,逛到了从大厨房从陈夫人正院的必经之路,刚走了没多大会儿,就迎面迎上了捧云。
“是捧云姐姐。”曲大奶奶带着一脸亲热的笑,先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