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进了吕府,将想请袁夫人作媒,替孙儿求娶明家三娘子的事说了,不等袁夫人答话,就接着笑道:“我这是伸手摘钱老夫人的心头肉,虽说招呼打过了,可做这个媒人,还是担着大干系的,这件事儿,你得请了你们家老爷子的示下,我先走了,等吕相回来,有了回话,你打发人跟我说一声就行。”
袁夫人急忙站起来,虚扶着白老夫人往外走,“老夫人是个爽快人,这事儿,还真是……”
“都是为了孩子,她是,我也是。”
“可不是,都是为了孩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袁夫人,急忙顺话接了句,“明家三姐儿确实难得,我也喜欢得很……我就是看着那孩子好,不是看中了!”
白老夫人笑起来,“看中了又怎么样?一家有女百家求!”
“话是这么说……”袁夫人失笑,从前听说白老夫人不怎么讲理,她一直不相信……
“唉,就是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一大早,才东家赶到西家,到处求人托人,离了你这里,我还得去趟宝箓宫,找长公主说说这事。”
“影哥儿那么好的孩子,您就是辛苦点,也值得。”袁夫人不咸不淡的接着话,亲自将白老夫人扶上车,看着车出了门,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炎哥儿的亲事,得赶紧定下来,省得象钱老夫人这样,最后关头,冒出个季家来。
墨家闹的这一场事,有周六全程围观,上午的事,还没到下午,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就全知道了,墨相倒是十分淡然,他家小七闹笑话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不过闹的大点。和明家这门亲事,他比钱老夫人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费尽心机,多半适得其反。
中午,几位相公公务繁忙,都是家里送饭过来,吕相这里,自从吕炎进翰林院领了差使后,每天都是吕炎送过来,吕相吃了饭,捏了一小块茶饼,走到对面,找墨相喝饭后茶,说话来了。
墨相让进吕相,吕相挥手屏退长随,“不用侍候,我给你家墨相沏茶。”墨相示意长随退下,两个人动手,沏了茶,墨相端起杯子,看着酒红透亮、漂亮非常的茶汤,闻了闻,舒服的吁了口气,“这白茶得有三十年了吧?难得!”
“不止,这是我进京考春闱那年,家里送来的茶,一直放到现在,这两年才启了封。”吕相目光复杂的看着杯子里的茶汤,墨相惊讶的喔了一声,忙轻轻啜了一口,“好茶!怪不得你只拿了这一点。”墨相说着,上前将余下的一点茶饼拿过来,顺手放进背后的茶桶里。
“你们府上闹了那么场大事,你还有功夫抢我的茶叶。”吕相放下杯子笑道。
“哪有什么大事?小七胡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墨相看起来真没当回事,吕相心里更轻松了,“白老夫人看上明家姑娘了,托到我府上,想让炎哥儿他娘做这个大媒,这真是……唉,这事看你的意思。”
“又不是我家姑娘,这事得看明家的意思。”墨相已经知道白老夫人要求亲明三娘子的事了,“季疏影那孩子,从前我看着他过于牛心左性,失于偏执,这一年多看着,心性越来越好,很有几分季老丞相年青时候的样子了,真是季家之福,老丞相福德所致。”
“是,他这心性,从腊月前就不一样了。”吕相笑容温暖。
季疏影的心性,在去年腊月里周贵妃死前,就已经全然不同,这不是因为心结死了,而是他自己踩着心结走过去了,前者是运气,后者是成长。
“嗯,又一个为相之才。”墨相一脸享受的啜着茶汤,“你家炎哥儿,也不容小觑,跟你相比,眼看着也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炎哥儿跟我一样,圆润有余,魄力不足。要说起来,这一科,真取了不少英才,李信那孩子,我很看好。你我都老了,后继有人,才好颐养天年。”
墨相眉头微蹙,臣贤也要主明,至少不能太混帐……
“有长公主呢。”仿佛看穿了墨相的想法,吕相慢吞吞说了句,墨相嗯了一声,“长公主在,倒是晋王……不提这个,这茶真是不错,这么喝太可惜,最好搭一半十年陈白茶。”
“我府上二三十斤呢,回头送一个整饼给你。”吕相哈哈笑起来,放下杯子,站起来往外走。
袁夫人隔天一大早,就赶到明家做媒去了,明三娘子扒着屏风,看着她娘连一整句客气都没说完,就爽快的答应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捂在嘴上,泪如雨下。
袁夫人扔下季疏影的八字,拿了明三娘子的八字直奔季府,明三娘子坐立不安,直等着她娘从大相国寺回来,合出来大吉大利,又得了袁夫人递过来的信儿,季家也合了个大吉大利出来,过了草贴子,明三娘子这才一颗心彻底放到肚子里,刚要吩咐备车去墨府,好好和墨六娘子说说心情,话没出口又咽回去了,钱老夫人病倒了,她这会儿去说这个……
可这份快要涨破的喜悦一个人捂着,实在难受,明三娘子正要往后园子里转几圈消散消散,小丫头进来通传,六娘子来了。
明三娘子急忙迎出去,“你怎么来了?老祖宗没事吧?还有七哥?”
“都没事,二叔请太医诊过了,给老祖宗开了张疏风解郁的方子,说吃也可不吃也可,给七哥开了张压惊的方子,七哥差点掉井里,吓着了。”墨六娘子想着她七哥,叹了口气。
“不是说老祖宗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