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个弯,迎面看到水莲抱着一大叠画册过来。
“咦!”没等宁远说话,水莲竖起眉毛叫道:“七爷怎么又来了?定了亲就不能再见面了,七爷赶紧请回吧。”
“哪有这样的规矩?”宁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水莲打断,“这是我们湖州的规矩,太太吩咐过,连姑娘也不能违了太太的吩咐,七爷赶紧走吧。”
“你们太太……”
“我们太太怎么了?”水莲已经走到宁远面前,仰头问他,宁远张了张嘴,“……说的有道理。那我不见,就隔着门说几句话……”
“不行!七爷要是不走,我就让人去请太太了,绿梅!”水莲半分通融的余地也没有,扬声叫绿梅,绿梅从屋里应声而出。“去跟太太说一声,七爷又来了,赶不走,再把咱们大爷,还有文二爷,都请过来,这是太太的吩咐。”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么!”宁远摆着手,连连往后退,“你叫什么来着?对了,水莲!你……”
水莲迎着宁远的目光,宁远一声干笑,“我是说,你真是个好丫头,我这就走!”
宁远倒也干脆,转身就走,一路走一种恨恨的嘀咕,“水莲!你叫水莲,我记住了,真是好丫头,好!你给我等着,等你家姑娘嫁过来,七爷我头一个就把你嫁出去!嫁个又老又丑脾气又大的丑八怪!你给我等着!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
墨七在定北侯府门口滚下马,整个人灰的仿佛被霜打了至少几十遍的秋天的树叶,有气无力的挥着手,好在小雨小雾两个小厮聪明,忙一溜小跑奔上台阶,问门房七爷在不在府上,难得宁远竟然在,小雨小雾急忙再奔下来,一左一右扶着有气无力到连路都走不动的宁远,上台阶进了定北侯府门,跟着仆从,一路往里。
宁远手里拎着把蒲扇,正百无聊赖的瘫在廊下摇椅上,看到小雨小雾扶着墨七进来,眼皮都没多抬,他正烦着呢。
“七哥!”一看到宁远,墨七有力气,推开小雨小雾,奔着他七哥就哭上去了。
宁远吓的差点从摇椅上跳起来,“怎么了?你阿爹……翁翁……”这是报丧来了?不对,报丧也不能他来。
“七哥,我活不了了。”墨七一头扎到宁远面前,左右看了看,廊下就宁远屁股下那一把椅子,墨七腿一软,干脆往下一蹲,两只手捂着脸哭起来。
听到他一句活不了了,宁远的心放回去了,一说活不了,就没大事,宁远重新瘫到摇椅里,拿脚踢了踢放声嚎啕的墨七,“怎么又活不了了?别哭了,说话!”
“嗯!”墨七两只手一替一下抹眼泪,“这回真活不成了,七哥。我不想活了。”
“真不想活了?你来找我,是帮你看看怎么死方便?”宁远懒洋洋问道。
小厮大英送了把摇椅过来,墨七抬屁股坐上去,“不是。七哥,我真……”
“不想活了。你慢慢哭,轻点,我睡一会儿。”宁远懒得理他了,闭上了眼。
“七哥,这回是真活不成了,太婆去汤家提亲了,可是……”墨七猛的抽泣了一声,“汤家……汤家不肯!”
“嗯?”宁远睁眼了,汤家不肯?这怎么可能!可什么事了?
“别哭了,好好说说,汤家怎么不肯?给句话没有?”
“给了。”墨七用力点头,“说是……呃!说是我没出息,说墨家门第儿高,一家子读书人,个个有出息,就我一个人没出息,说跟他们汤家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我又这么不争气,说是她嫁过来肯定被我们家人瞧不起,肯定受气,说舍不得,七哥,我活不成了。”
宁远听完,一脸说不出什么表情的瞪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墨七,好一会儿,抬手按在脸上,往后仰倒在摇椅里。
那位墨二爷,大约还有墨相,这是还要再加把火啊!这蠢七,到底长心眼没有啊?
“七哥,我真是……”墨七一把接一把的抹眼泪,伤心的真是不想活了。
“别哭了!”宁远一蒲扇砸在墨七头上,“你这个蠢……这话又没说死,嫌你没出息,那你出息了不就行了?哭有什么用?”
“嗯?”墨七立刻不哭了,“可我就是没出息……”
“那是以前,以后你出息了不就行了,你现在背刑统,好好当差,你有个好爹,还有个好翁翁,想出息还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笨呢!把扇子给我!”
宁远觉得得赶紧扇扇风,不然他就被眼前这只夯货闷死了。
“就算出息了,那也是以后,她不小了,最多一两年就嫁人了,我一两年肯定出息不了,等我出息的时候,晚了!”墨七还拧着呢。
宁远手里的蒲扇无力的垂下来,“那你就去汤家,对天发誓说你肯定上进,说你以后肯定出息,说你肯定对人家姑娘好,求一求啊!”
“能管用?”墨七圆瞪着双眼,片刻,猛的噢了一声,“七哥你就是这么求来的,那个……”
“滚!”宁远手里的蒲扇再次砸向墨七,墨七已经回过味儿了,一把接住蒲扇,顺手塞给宁远,“我这就去,扇子给你,你放心七哥,你站门口,实在不行,我就跪门口!”
墨七一跃而起,穿过院子跑的连蹦带窜。
…………
商大奶奶照儿子汤浩虞的安排,回了墨家的探话,从送走媒人,商大奶奶这心里就七上八下,再没一刻安生。
这真要是一回没了……商大奶奶坐立不安,在园子里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