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娘得到答复,满意走了。
石岚看着她身后紧跟着的黑影同样满意,但她必须做出一副忐忑害怕却又期待雀跃的样子。
谁又知道这个府里还有没有其他奸细呢。
回到屋里,石岚坐在窗边,静静的望着天空,只希望一切顺利,能借这次机会找出刘翁的落脚之处。
太阳一点点偏西,岳湛迟迟没有回来,石岚有点着急,打发珠儿去外面迎,可知道夜幕落下,星子漫天,珠儿才一身凉气的回转,禀告石岚,“阿郎回来了,正跟管事说话。”
石岚微微松了口气,人回来了就说明事情有进展了。
刚刚换上的厚重幔布浮动,一道人影将其撩开,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岚娘。”
石岚赶忙上前,仰着头看他,带着笑意,“阿郎,事情怎么样了?”
岳湛没有答话,只是转头命珠儿给他取水盥洗,待她出去了,才道:“事有点不顺,接头的人跑了,盯梢的没追上。”
说完,他抬头去看石岚。
只见她眉头拧着,嘴角紧抿,虽然没说话,但明显不高兴。
岳湛伸出手,迟疑了下,拍拍她肩膀,道:“好在没让接头那人察觉,没有打草惊蛇。”
石岚甩了下披在肩上的巾帛,扭身坐到浑圆的月芽凳上,拿眼觑他,“你不是说派的是个好手吗?怎么还能让人跑了?”
岳湛有些讪讪,知道枉费了她心思,若是不解释清楚,总会心里不舒服。
想着让石岚不舒服,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于是走到她跟前,半蹲着,看着她眼睛,“岚娘,这是个意外,那大娘只是到墙根站了会儿,什么也没做,盯梢的人怕惊动她就没敢接近,等她走了,过去才知道墙外边是街市,再想去追也晚了,这事是我疏忽,我该找个熟悉咱们府里情况的去。”
石岚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却很暖和。
其实这是公事,岳湛本就没必要跟她这样地位低微的家伎解释这么多,但他解释了,还这么详尽,这么诚恳,甚至言辞之间还带着歉意。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少见的了,她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可她就是不想,她忽然想让人这么宠着她,任她撒娇,随她蛮横。
“那现在怎么办?”石岚装作拉下脸的样子,瞪着眼问他。
岳湛朝她笑,明媚灿烂的让石岚心情极好。
“这不是还有你吗?那老家伙几次三番的找你,定是有事相求,”他抓住石岚的手,道:“好岚娘,你就告诉我,他想要什么吧,这次我就是豁出去了,定把他抓回来,任你打杀。”
石岚把手抽出来,看他嬉皮笑脸那样,白他一眼。
谁会相信,这样的他竟然会是哪个清冷肃然的让人寒毛直竖的安西都护府大都督啊。
岳湛也想开了,经历了几个世界,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他也改变了许多,形象什么的现在在他眼里就算个屁,为了把他胖娃娃弄到手,就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干,何况她又没真的让他上山下海,不过是哄哄,没什么大不了。
“行了,收起你那口白牙,我已经知道你牙白了。”
岳湛脸僵了下,收起笑容,重新握着她手,满脸恳切:“岚娘,相信我,这次我一定把人拿下。”
石岚点头,他的功夫她还是相信的,要不是怕被古大娘发觉不对,今天本也该是他去的,那样就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了,心里这样想着,她便也不矫情,把跟古大娘的谈话跟他说了遍。
岳湛听说要令牌,皱起了眉头。
这个令牌不止用作出城凭借,还能调遣边防的几千兵士,如果给了那突厥人,万一有个闪失,他的安危是小,怕只怕要引起安西的动乱,累及无辜百姓受难。
石岚也知道利害关系,说完便道:“我会一点雕刻,你把令牌拿来,我照样子雕一个应付着,只要守城士兵认得真的,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岳湛想了想,摇头道:“不可,那刘翁在突厥地位不低,他定然见过令牌的图样,若是给他假的,我只怕他当场就会认出,这样反而容易坏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上面雕着虎头的牌子递给石岚,道:“这东西看似寻常,雕工却很繁复,寻常工匠根本没办法雕得一模一样。”
石岚好奇的掂了掂,很沉。
原主哪会儿一拿到就交给来人,怕得连样子都看瞧清楚,哪像现在,可以随意拎着它把玩。
岳湛蹲了好一会儿,觉得腿都酸了,便站起来叫人。
珠儿早已候在门边,听见召唤赶忙端着盥洗东西进来,岳湛洗了下头脸,道:“还有什么吃的没?”
石岚一惊,这时候已经将近戌时末,她没想到他还没吃饭,赶忙让珠儿去张罗饭菜。
岳湛嫌麻烦,不想来回折腾,就让珠儿用肉汤做个汤饼就行。
石岚这里是有个小炉子的,做繁复的菜式不行,但做汤饼还是可以的。
石岚见过岳湛吃饭的度量,担心汤饼根本不管饱,便让珠儿拿些蒸肉,放在汤里一起炖煮,再看有没有能垫肚子的饼糕,也多拿些过来。
珠儿领命,担心自己拿不了,拖着豆儿一块去了。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岳湛将软甲脱下,在屏风处整理衣衫,石岚坐在案边,低着头,默默的把玩令牌,耳边不时有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传来。
说来也奇怪,从前岳湛在这屋子里换衣服,石岚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