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建昌伯府,博古堂。 > 蒋云怀越看越觉得,这信不像那个绞尽脑汁也只会用寻常俚语来努力说服自己的那个她写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云怀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怎么理都是一团。
疲惫的靠在软椅上,他静静望了会儿头顶的房梁,再度掏出信纸,慢慢端详。
信纸被阳光照得呈半透明状,上面的字迹却越发黑沉。
蒋云海手指轻颤,这封信不管看了多少遍,每一次重读,都好似在心头划了一刀般的疼痛抽痛。
书房安静的恍如空室,空气中唯有一缕墨香飘飘荡荡。
蒋云怀抽了抽鼻子,霍然起身,翻找出从前两人来往时所留的只言片语拿来对看。
良久,他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再度扩大
将信纸又颠来倒去看了看,怎么也不得法,无奈他只好采取她最不喜欢的方式。
“来人。”
门口忽然一阵扭曲,一个人影陡然浮现。
那人上前半步,单膝跪地,“大人。”
蒋云怀咬咬牙,道:“去把这段时间去石府出入的郎中都给我请来,另外派人去石府详查,从出事到现在,石府里发生的每一桩每一件都给我报上来。”
那人应诺,起身转瞬没了影踪。> 周氏紧了紧药箱的袋子,到底是经常在大户人家里走动的,她只吸了口气便定下神,随着门里的那声“进”踏进了有些暗沉的房间。
蒋云怀端坐桌前,审视的打量周氏。
虽然紧张但很坦然,局促,心却很静,眼神清澈,步伐方正,腰直颈挺,脸上没有畏怯,看来没做过什么阴私亏心的事情。
周氏上前两步,这才看到阴影中的蒋云怀。
因为没预期那里有人,周氏吓了一跳。
蒋云怀眯着眼,冷冷盯着她,直到把她盯着有些站不住了,才道:“听说石府前些日子请你过府看诊?”
周氏抿着嘴,没有说话。
蒋云怀面带阴戾,眼底隐带杀意,“那人得的是什么病?”
周氏还是没有说话。
蒋云怀有些意外,不禁问她:“你不认得我?”
周氏点头,那身标志性的锦麟袍服,哪个不知晓。
知道还敢不说话。
蒋云怀略一挑眉,对她对于自己职业的坚持倒是高看了几分。
“知道就好,你该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就没有人不敢说的。”
周氏沉吟片刻,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念头问道:“不知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如果单是病情,在下自然知无不言。”
蒋云怀将背倚在靠背上,淡淡的道:“放心,我只问病情,不问其他,也不用你做其他。”
既然不违医德,那就无所谓了。
周氏这才放下心来,朝一旁瞥了一眼,道:“我可以坐下吗?”
蒋云怀本也没想为难她,当下点了点头。
周氏坐定后道:“石府姑娘之前只是皮肉伤,本没有大碍,可我在诊脉时发现异常,当时我的诊断是离魂症。”
蒋云怀惊异的直起身,道:“离魂症?”
“不错,正是离魂症,得此症的患者十分少有,我也只在祖师笔记里看过一桩脉案,”周氏将离魂症情况细讲了遍,接着秀眉紧皱,“我本是依照祖师留下的药方开了方子,之前两天还算见效,可是后来,我再去时便听说那姑娘失了记忆,我几番探察,那脉络虽比我之前所诊好了一些,但与我预期效果却差了许多,我到底年轻,不敢再行用药,只好请他们再请良医。”
蒋云怀脑子跟过电影似的闪过那时的情景。
才一进去时,她对自己并不陌生,且对自己的的到来毫不意外,镇定的告诉自己有人在隔间,在自己点了那婆子睡**之后,她又十分冷静的把香囊甩给自己,后来……
他陡然想起在自己握着她手时,她满眼无奈的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她忽然神情大变,不但不认识自己,还话语粗鄙,再没有从前的婉约温柔。
这强烈的前后反差,就是离魂症吗?
蒋云怀将信将疑。
“不知周郎中可否将脉案拿给我研究一下?”
蒋云怀问得十分客气。
周氏早在说出前边的症状时,就已经做好了交出先祖脉案的准备,听到他的问话,自然点头。
蒋云怀谢过,刚想命人送她离开,周氏又道:“镇抚使如果真担心她,不如多请些名医,我愿将脉案公开,大家一起研究出一方良方。”
蒋云怀这下真的动容了。
这个时代是讲究传承的,她手里的脉案能拿给自己看,那是迫于压力,反正自己也不靠这东西吃饭,看完之后就会归还,可如果要将脉案公开,就意味着将自己祖辈研究出来的东西与旁人共享,这对她来说,损失可是大了。
不过此事既然涉及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还是装作不知,心里却暗自觉醒定要给她补偿。
周氏随着之前引她过来那人离开,蒋云怀在屋子中央来回踱步。
他能确定,他刚一开始见到的那人认识自己,他不能肯定那个就是他心爱之人,却可以断定那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虽然那信中写得很绝情,但她字里行间都透着关切,并且很明显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而她知道的应该对自己不利,她很担心自己,却又不想自己靠近,所以才让自己远离。
蒋云怀不禁希翼,莫非初一看到的那个就是岚娘,而她那般疏冷,是为了让自己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