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郁色,一抹光透过枝叶缝隙落在照片上,泛起幽幽反光。

明一湄不敢多看,她低下头,从袋子里拿出一小瓶老白干,拧开盖子倒了一杯。

“……阿姨,我冒昧前来,代替司怀安,还有您的儿子纪远来探望您。”

“不知道您生前爱不爱喝酒,爱喝什么酒。”明一湄垂头,扬起唇角,“在这帝都生活过的人,大多都尝过这地道的老白干,师兄……纪远,他还挺喜欢喝这种爽辣口感的酒,于是我就给您带了点儿。”

斟一杯清酒,缓缓洒在墓前,透明的酒液渐渐渗入地底。

目光巡睃过墓碑周围的一草一木,明一湄叹了口气。

“我其实与您并不相识,但是我既然来了,一路上我就在想,阿姨您最渴望知道的是什么呢?应该还是纪远师兄的近况吧?毕竟他是您的儿子,您最牵挂的人。阿姨您别担心,师兄现在是明星,演的电视剧、电影,不仅在国内热播,还红到了国外。前些日子,他还开始在全世界各地进行巡回演唱会,每到一个城市都受到热烈欢迎,演唱会举办得非常成功。”

“师兄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吃了很多苦,走到了所有人都羡慕向往的地方。”明一湄抿唇微笑,“阿姨一定会以他为荣的。他不是不想来看您,只是工作太忙了,现在还在国外。等他回来,有时间一定会来看望您,到时候您就可以亲眼瞧一瞧,看他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帅气迷人。”

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平凡的琐事,明一湄将祭品摆放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礼。

阴云从天边移过来,遮住了头顶的天光。

看了看天色,明一湄起身拍拍衣裙:“阿姨,我得走了,希望您在天之灵好好庇佑师兄,让他清泰平安,少一些烦恼,多一些欢笑。也希望他的情路走得不坎坷,事事顺心。”

双手合十拜了拜,明一湄收好东西,沿着小道离开。

绕过林荫小径,走回到大道上,明一湄遇见了一位佝偻着腰,头上带着草帽,为松柏树下妍丽野花浇水的老人。

“来看望家里人呐?”老人眯起眼,语气和善地主动朝她打招呼。

明一湄点点头:“算是吧。对了,这儿的卫生都是您每天维护吗?刚才那墓碑打扫得特别干净,真是辛苦您了,谢谢大爷。”

闻言,老人停下动作摇了摇头。

“我在这儿就是每天看看园子,浇浇水什么的。这儿好几千座墓,要每天都打扫一遍,那可真是要了我老命了,而且陵园恐怕还得给我多加工资。”他乐呵呵地说。

明一湄怔住,方才她过去的时候,没留意周围其他墓的情况,但纪远母亲的墓肯定是被人打扫过的,墓碑被人细心擦去了灰,周围杂草也像是刚清理过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位守陵人,那会是谁呢?

带着满腹疑云,明一湄回到了电影《殊途同爱》的片场,正在候场的男主角秦滨一看见她,立刻含笑迎上来,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一湄姐,好久不见!”

前些日子,秦滨公司安排他飞去巴厘岛拍摄夏季写真画集,归来的秦滨,上身穿着带有热带风情的浅色衬衫,脸上神采奕奕,看来这趟工作得非常开心。

在心里把他当弟弟看待,明一湄笑眯眯地摸了摸他脑袋:“回来就好,赶紧收收心,好好拍戏,如果拍不好总ng的话,大家可不饶你。”

片场众人都笑了起来。

当天安排的是夜戏,大家都尽职尽责地忙碌着,摄影机缓缓推进,导演一声令下,洒水车开始工作,原本晴好的夜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明一湄身上穿着精致昂贵的礼服,她浑身被浇透,提着断掉的高跟鞋,蹒跚行于夜雨中。

身体轻轻颤抖着,明一湄走到路灯下,抱住胳膊,彷徨无措地回眸张望。

那一刹那她眼中释放的复杂情感,站在一旁候场的秦滨心中狠狠一震。

导演更是兴奋至极,他强忍着激动,无声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摄影导演,指着监视镜头里的画面竖了大拇指。

秦滨深深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他已经得知明一湄获得几个电影提名的消息。

刚开始合作的时候,他得知明一湄现在正是上升期,跟她合作对自己大有好处,所以当经纪人暗示他与明一湄交好,再趁机传出一点儿似是而非的绯闻时,秦滨默许了。

这种事情在圈里很常见,营销炒作的手段而已。

秦滨想红,他渴望更高的知名度,更高的地位,没有人想跟名利过不去。

现在同在一个剧组里共事,秦滨越发觉得明一湄这人了不起,不仅仅有一张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漂亮脸蛋,私底下性格很好,待人和善,谦虚低调,从来不拿乔摆谱。

最关键的是,她演技是真的很好,用导演的话来说就是有灵性有天赋,还很刻苦,有时候她自己对某个镜头不满意,会主动提出重拍。

秦滨以前在很多剧里饰演过配角,他亲眼看见过电视剧女王私下脾气不好出口成脏,也见过清纯女神嘴唇蠕动念着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混台词,全靠后期配音……

注视明一湄站在“雨中”孱弱惹人心怜的背影,秦滨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她能红得那么快。

难怪她能拿到奖项提名。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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