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天气逐渐冷了起来。
宋梓炀很早就出去了,他今天早上有一台手术,需要早些出门,而临出门前,他好生地叮嘱她,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想太多。
这半个月以来,她是瘦了一大圈。
南苑外头,那参天大树早就只剩下枯了的树干。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久后,转身走到了衣帽间。
换了身衣服,她便出了门。
母亲所在的墓园,就算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怎么去,她开着车,大概大半个钟头以后,车子终于到达墓园。
守门的看卫是认得她的,跟她打了声招呼,便让她赶紧进去,看着天气,估摸一会儿就要下雪了。
她应了声,随后便走上了阶梯。
母亲的墓前,仍然很是干净,看样子,应该是徐明昌会经常过来打理。
这些年来,徐明昌只有得空,都会过来看望一下她的母亲,而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跪下来,手抚上了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随后,她低着声音说话。
“妈,你有没有后悔过嫁给爸?”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
她早就知道,只是,看着面前的照片,喉咙里就好像有什么卡在了里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不知道,如果现在方菀还在世的话,是否会后悔嫁给穆文柏。
如果是她,肯定是后悔的吧?
死在了自己丈夫的手上,怕是方菀怎么都想不到的。
穆沐在墓前良久,而后才起身离开。
她离开了墓园,便向着穆家而去。
这个时候,穆文柏是在家的。
自从穆茵出了那种事以后,穆文柏就将工作从公司搬到了家里头,穆茵已经半个月没有出过门了,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饭菜也是送进去的。
他坐在客厅叹气,也不知道,穆茵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想开。
佣人将一个果盘端上来,梁晴就坐在他的边上,拿起水果刀开始给他削水果。
“文柏,这事我们得给茵茵一点时间,除此之外,我们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说到半途,她难免哽咽,将水果刀放在水果盘中,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茵茵要遭遇这种事啊……”
旁边,穆文柏面色阴鸷。
这事是宋梓炀搞出来的,偏生,现在他的公司全都是靠宋家资助,就算他对宋梓炀有再多的怨言,似乎,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但是他又不甘,自己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样被人糟蹋了,他是怎么都气不过。
他要找个法子,好好出这一口恶气,不然的话,他就憋得难受。
正想着,佣人突然走过来说,穆沐来了。
他抬起头,果然看见穆沐缓步地走进来。
他的脸色一沉,看见她,他就想起那天的事。
“你来做什么?你还有脸回来?!”
他的怒气,正愁着没处发呢,她这一出现,倒是碰上了,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门口对她怒吼出声。
“你给我滚!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儿!你妹妹被人做出了那种事,你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穆沐走过去,在他的几步之遥外站定。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我来问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穆文柏冷哼一声,显然不愿意理睬她。
刚想要站起身来上楼去,却因为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动作顿住。
他转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
她站在那,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妈,是不是你杀的?”
穆文柏怒不可遏,抬起脚把面前的桌子踢倒。
那上头的水果盘应声掉落在地上,水果盘里的水果刀在地上滚动,最后落在了她的脚边。
穆文柏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他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女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个儿最清楚。”
她看着他的脸,这个中年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将她抚养长大的人,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竟是陌生得可怕。
是不是她一直不知道那个真相,那么,她就一辈子都看不见他的真面目?
他问她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呆在宋梓炀的身边,她也想问问他,究竟是怎样心安理得度过了这么多年。
他可曾对她母亲有过半点的愧疚?半点的难过?
她看着那站在他身旁的梁晴,嘴角溢出了苦笑。
怎么可能会有?他大概早就忘了她的母亲了。
“你旧时告诉我,我妈是因病去世的,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吧?”
穆文柏冷哼一声,直接就扭过了头不去看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当年,我妈不是病死的,她是死在你的手上的,而你,为了掩饰你的罪行,用钱收买了当时的那些人,把他杀改成了病逝。”
穆文柏的眼神冷至了极点。
“你现在是用怎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的爸爸!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她笑,那笑意却是丝毫都没有到达眼底。
她多希望,她不是他的女儿。
这样一来的话,她根本就无须站在这里。
“那是你的妻子,你没有为她的死掉过一滴眼泪,甚至在事后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难道,就不怕半夜里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