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贾政索性省略了敬语,目光凶狠的冲上前来,一副要跟贾赦拼命的架势。这要是换做旁人,但凡有着半分良知,也该放下身段安抚一二。可贾赦却不这么想,见贾政冲了过来,他先是往后头退了两步,旋即直接硬碰硬的撞了上来,口呼:“保护廉王殿下!”
——廉亲王无奈表示,贾政那是冲着你来的!!
“贾政!枉你自称读书人,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老太太如何,我能不知晓?对,老太太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好,可她是个后宅妇人!目光短浅见识狭隘,她不知晓如何做才是利民利国的,你也不知晓吗?天地君亲师,君在亲的前头!!贾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万万不曾想到,当忠孝难以两全之时,你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忠,而选择了孝!”
这话一出,即便是原本还算镇定的廉亲王,都彻底傻眼了。
谁也不曾料到,贾赦竟会将这事儿提高到道德层面上来。的确,除却是像廉亲王这般身份,不然在很多情况下,忠孝难以两全。若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又该如何选择呢?
显然,贾政选择了孝道,而他往日的行事作风也的确证明了他是个纯孝之人。
可贾赦却选择了忠心,也许在某些人看来,他确是有些不孝了。可在上位者眼里,尤其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廉亲王,却是彻底改变了以往对贾赦的印象。
甚么纨绔子弟,甚么贪杯好|色,甚么不孝不悌……
有道是,人无完人。贾赦不过只是区区凡夫俗子,指望他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这本身就是很不靠谱的。
可他忠心啊!!
站到廉亲王这个位置上,能人异士实在是太容易寻到了,可像贾赦这般一心为国的人,却实在是难得一见。
廉亲王陷入了沉思之中,头一次,他对除了长青帝以外的人有了一丝敬佩之情。试想想,有几个人会在老母哭求晕厥的情况下,仍然坚定不移的站在国家的立场上?
当下,廉亲王便伸手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叹道:“贾庶吉士忠君爱国,实在难能可贵。放心,若往后再有人说你不孝,本王愿站出来替你作保。”
贾政:“…………”这甚么跟甚么啊?他要去一头撞死,谁也别拦着!!
“廉王殿下,您的好意我收下了,不过他们到底是我的至亲家人,即便目光短浅了些,我也不能见着他们如此也袖手旁观。这样好了,我先领着殿下您去开库房,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至少如今的荣国府是我在当家,欠银必须全额还上!”
听得贾赦这一席话,廉亲王虽面上不露,心中却是愈发的敬佩起贾赦来了。招呼上廉亲王府上的人,只浩浩荡荡的跟着贾赦往库房而去,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待贾赦一行人走得没了踪影,贾敬起身后狠狠的一跺脚,咬牙切齿的向珍哥儿道:“你等在这儿,回头廉王殿下出来了,直接给领到咱们府上去。”
“甚么?”珍哥儿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别看他跟贾赦一道儿高中,可事实上长青帝对他并不曾另眼相看,而他本人也没有太多的上进心,故而这都近两年时间了,他只老老实实待在翰林院里,跟在老翰林身后学习。差错倒是确实没有,可同样的也没丁点儿功绩。甚至于因着日子过的太过于悠闲自在了,他反而有种越活越回去的感觉。
贾敬抬脚狠踹了珍哥儿一脚,他方才就已经忍不住了,可惜当着廉亲王的面,他没法对贾赦出脚。况且,贾赦只是他隔房的堂弟,两家到底早已分家,关系也不似先祖那般亲近了,很多事儿他都不方面开口,更别说动脚了。可面对珍哥儿……
呵呵,老子打儿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珍哥儿莫名的捱了一脚,等回过神来就看到他老子已经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当下,即便他有再多的疑问,也只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耐着性子等着廉亲王出来。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珍哥儿还是猜到了他老子的打算。还欠银这种事儿,只能仗着法不责众,但凡有人起了头交了欠银,余下的人家最好立刻跟上,尤其是极为亲近的人家。
宁荣二府原就是一本同源,虽说早已分家单过,却尚未出了五服。在这种情况下,荣国府交了欠银,宁国府能不交?尤其还有一个将自家并亲戚家家底都倒了个干净的混账在!
想到这里,珍哥儿只怨念的看了一眼贾母和贾政等人。他是晚辈,很多事情都没有他开口说话的份儿,且他也不至于蠢到口不择言,故而只住了嘴,用眼神来责备荣国府诸人。
这档口,一直远远的避开诸人的那拉淑娴吩咐容嬷嬷寻几个老嬷嬷过来,先将贾母送回荣庆堂去歇着。不想,她一开口,贾母便如同寻到了出气筒一般,怒气冲天的吼了起来。
“张氏!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贾赦那混账东西发疯吗?他脑子不清楚,你也跟着脑子不清楚吗?八十万两银子啊!不对,就他那德行,指不定主动要求加钱……天呐!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这些个败家玩意儿,这是铁了心的打算将家底都掏空,让咱们一大家子都去大街口要饭讨食吗?!老太爷,您怎的不干脆把我这老婆子一并带走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