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来了,见见也无妨。
不多会儿,丫鬟引着一个中年美妇走进了屋里。
那拉淑娴坐在铺了席子的榻上,手里把玩着刚洗好送上来的樱桃果子,见人进来了,也不过微微抬眼,笑道:“不知黎夫人特地寻我何事?”
黎氏嫁了工部左侍郎应大人,不过对于那拉淑娴而言,若今个儿是应大人之妻造访,她才没兴趣应付。可换成曾经的闺中好友,又有容嬷嬷那番迟疑在,她才略提高了点儿兴致。故而,她只唤黎夫人,而不称呼为应太太。
很显然,黎氏也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因而只向她微微颔首,轻笑道:“许久不曾见到淑娴你了,你还是同以往一般爱说笑。”
“还不快扶黎夫人坐下。”那拉淑娴完全不接话,只拿眼去瞧一旁伺候的丫鬟。爱说笑甚么的,甭管是原主还是她,皆没有这个特质。
见她这般做派,黎氏微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还是坐定了,接过了丫鬟送上来的茶盏,也不喝,只拿着手里细细的打量。
这黎氏不开口,那拉淑娴自不会主动开口。按说,身为主人家是不能让客人遭到冷遇的,可问题是这个客人却是不请自来的,况且还隐约带着不对劲儿,她才犯不着帮着上前递台阶呢。大不了谁也别理谁,看哪个先着急。
很显然,着急的那人铁定不会是那拉淑娴。
“淑娴……”曾经的黎氏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可有时候,跟旁的相比,骄傲真心不算甚么。尤其这事儿攸关她娘家的兴衰,甚至极有可能导致整个黎家覆灭。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她只是黎家的出嫁女,却也做不到坐视不理。更何况,在她看来,这事儿同那拉淑娴也脱不了干系。
听得黎氏唤自己,那拉淑娴只微微抬眼,微笑着看向她。
“你还记得我大弟吗?”黎氏鼓足了勇气开口道。
“不记得了。”那拉淑娴露出了迷之微笑,格外诚恳的道,“其实,若是我说,我其实连你也不记得了,你信吗?”
听得这话,黎氏当下就变了脸色,一副震惊到不敢置信的模样。很显然,她完全没有想到,那拉淑娴会给出这个回答。
那拉淑娴又道:“怪我未出阁时有太多的手帕交,偏生咱们当年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再说了,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事情忘了也不稀奇罢?”其实也不是完全忘了,而是素日里压根就不会去想的人和事儿,不过要是乍然出现了,依稀还是能想起一些的。
黎氏怔怔的望着她,仿佛一时间不知晓该怎么开口才好。
原来,心中一直都有执念的人是她吗?这些年来,她不论做甚么都习惯性的拿自己同昔日手帕交相比。听说对方娘家出了事儿,她还有些庆幸,想着自己总算能在出身上头压过对方了;听说对方的嫡长子夭折了,她当夜就紧抱着自己的嫡长女,心中是满满的感慨;听说……
“淑娴,你可知晓我一直以来都没有走出往日的心结吗?当年,你为何不允那门亲事?我眼巴巴的凑到你跟前,同你交好,为的就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弟媳妇儿。我以为你是乐意的,先前同你说起我大弟的事儿,你也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可你、你……”
“居然有这样的事儿?”那拉淑娴挑眉,随后又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完全不记得了。”
没料到那拉淑娴会这般干脆的将事情直接否决,黎氏满脸都是茫然。
“你特地来我府上拜访,就是为了说这成谷子烂芝麻的事儿?”那拉淑娴很是狐疑的看着她。莫说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那样的事情,即便是有好了,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还扯这些事儿作甚?况且,她虽然对黎家漠不关心,却也知晓黎氏的两个弟弟皆早早的成亲生子,只怕孩子都可以嫁娶了,所以特地提起这个的目的何在?”
“我侄女嫁给了义忠亲王府的那位……殿下。”黎氏原是想说世子的,可话到了嘴边才猛地想起那位早就被泰安帝撸去了世子之名。
“哦……节哀。”
“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些?”黎氏再度不敢置信的望了过来,面上除却震惊之外,还有委屈和悲愤,看的那拉淑娴莫名其妙。
这种神情,怎么颇有种上辈子后宫那些女人看渣龙的感觉?她做甚么了?!
“二十多年前,我爹娘告诉我,他们打算去跟张家提亲,希望你能嫁到我们家来。我想,我到底比你大,是该好生同你做朋友,事实上我们俩相处得很好,我也时不时的跟你提我家的事儿,尽管你没有明说,但我看的出来,你并不反感我说家中事儿。”
黎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我爹特地登门提亲后不久,就传来了你同荣公嫡长子定亲的消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从此以后你就再无音讯,连我让人送去给你的便笺也从来不回。后来,你出嫁了,紧跟着我也嫁了出去,可是我大弟却一病不起,足足养了两年才勉强养好了身子。”
那拉淑娴:“…………”怪她喽?
“你知不知道,你娘家出事的时候,我爹还递折子求情了,结果却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后来,我大弟终于娶了妻子,可他跟妻子的感情素来不睦,俩人成亲后好多年,才得了第一个孩子,还是个闺女。可不管怎么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