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碧玺哭得说不出话来,她自是不敢不听贾母的话,可她又实在是不愿意当贾政的通房丫鬟。当然,贾母先前是没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可她也不傻,能听不懂话里隐藏的含义?
珍珠见碧玺哭成这般,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只得开口劝道:“我知晓你没那些个盼头,可老太太如今已经发话了,还能因着你再度更改?再说了,这知晓的说你本分,不知晓的还当你是在嫌弃二老爷呢。”
“我没有。”碧玺边哭边猛摇头,她哪里是嫌弃,或者说她哪里敢嫌弃了?说白了,她是在害怕,因着看得分明,才愈发的害怕起来。
“事情已经这般了,看开点儿罢。况且,你仔细想想,二老爷还算是个长情的人,就说那周姨娘,就是十年前,她的容貌身段也不能同你相比,更别说她如今眼瞅着就要三十岁了,连个儿女都没有,还有她那性子,说好听点儿的叫稳妥,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木讷呢?就这般,二老爷也不曾嫌弃她。”
“这是好事儿吗?”碧玺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死死的咬住嘴唇,满脸的决绝。
“你可别胡来!”珍珠低声呵斥道,“再怎么样,总比大老爷好罢?你年岁小,也许不大记得以往的事儿了。你想呀,二老爷跟前有个周姨娘,大老爷身边怎就没有?这可不是大太太爱吃味,而是大老爷换通房太勤快了。这还没成亲呢,大老爷身边就有七八个开脸的通房了,他们的亲事才刚定下,大老爷就做主把所有人都放了,不是他改了性子,而是已经惦记上了大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了。这不,大太太怀第一胎时,大老爷就把人全收了。等大太太生了,大老爷直接将人全打发了,趁机又换了一茬。再后来,大太太怀琏哥儿时,不就又来新人了吗?你如今再瞧瞧,除了昨个儿刚过去的玻璃,大房可还有通房丫鬟?”
人家换通房是一个一个的,唯独贾赦跟前的通房却是一茬一茬的换,就跟掐韭菜似的,掐了一茬又长出一茬,回回都能吃到新鲜的。
“还不如大老爷呢!”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的,在碧玺看来,贾赦比贾政靠谱多了。
“这是怎说的?”珍珠一挑眉,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贾赦是袭爵的继承人,虽说他为人是渣了点儿,可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想来要稳住自己的地位也不算难。可珍珠没有想到,看着小丫头片子的碧玺竟然跟她的眼光完全一致。
“多好呢,通房一茬一茬的换,左右大老爷又不是那等子重情重义的,玩个几回也就腻味了,这要是趁着热乎劲儿,跟他多要点儿金银之类的,等腻味了就自请离开。我记得老太爷过世之后,大老爷就给屋里的每个通房赏了点儿衣裳首饰,皆发还了卖身契。我就盼着这样!”
珍珠听得目瞪口呆,她一贯以为当了通房之后,就是努力生下一儿半女,却从未想过还有人盼着早早的跑路。当下,珍珠没好气的捶了碧玺一下:“行了行了,如今老太太把你赏给了二老爷,你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收拾东西往梨香院去。咱们姐妹一场,我也不说甚么你出头了这种话,只盼你好好的。”
听了这话,碧玺一时没忍住,又捂着脸呜呜的哭开了。说一千道一万,她就是不愿意往二房去。
然而碧玺并不知晓,就在她死命拖延着不肯挪步之时,梨香院那头也是毫不消停。
原本,王夫人特地起早去荣庆堂给贾母请安,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趁机见一见她那宝贝儿子,可谁能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弄得王夫人怒气冲冲的径直离开,全然把来这儿的目的彻底抛到了脑后。等回到了梨香院后,王夫人倒是想起来了,旋即拧过身子就死命的掐花钿和螺钿。
“死丫头!我想你们作甚?我浑忘了,你们也是?今个儿去荣庆堂是为了甚么?真当是去见那老婆子的?哼,没见着珠儿,却白弄来那么个狐狸精,甚么年岁小,嘴儿甜,会来事儿……还不都是小贱|蹄子!!”
花钿和螺钿吃痛的扭着身子,结果王夫人狠命一推,可怜的花钿直接被推搡倒地,螺钿心下一惊,本能的弯下腰去扶花钿,不曾想却挨了王夫人一记脚踹,且正好踹在了她的腰间,疼得她捂着腰软倒在地,额间更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子。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全都跟我作对!”王夫人愤怒抓起一旁的流霞花盏就往地上狠狠的砸去。一声脆响之后,碎片飞溅,唬得倒地的两个丫鬟止不住的惊叫连连,结果又被王夫人好一通训斥。
训斥归训斥,该吩咐下去的还得照常吩咐。
只见王夫人略喘了几口气后,勉强平静的吩咐道:“唤个人去佛堂里把周姨娘接回来,仍住她原先的屋子,另外在那屋的外间加个小榻,往后碧玺就睡那儿了。”
这话一出,花钿和螺钿忍着疼面面相觑,却到底甚么话都不曾说,只点头连连答应。待出了王夫人房,花钿才忍不住向螺钿道:“周姨娘以往住的是后头抱厦罢?可那会儿是在荣禧堂里,咱们如今这梨香院,有抱厦?”
“没抱厦不也还有后罩房吗?嘶,你倒是扶着我点儿,我的腰哟。”
“太太下手也太狠了,这得好几日才能好?”花钿伸手扶住螺钿,先将她送回了屋里,又拿出先前收着的药